“你来做甚？来看我笑话的？”陈惬惬目光锁死施凝蕊，恨恨地望向她媚骨天成的脸与身段。

容颜她比不上施凝蕊，王爷的心却又输给了张橘如，如今倒好，连终日供应玩乐打骂的“狗”也离了心。

施凝蕊美眸流转在她身上，像是在看落水狗，“你还真是蠢，如此沉不住气，是嫌授王爷还不够厌弃你？”

陈惬惬红了脸，为自己今日在王爷面前做出的疯婆子模样感到懊悔，气急败坏：“都是你们这群狐媚子，王爷才会……”

“蠢货！”施凝蕊柔媚的声音多了些嫌弃，“若授王爷是那等贪恋美色的人，又怎会不为我所动？你的敌人不是美貌，是张橘如，只要她死了，你便离授王爷近一步了。”她目光凶狠，与美丽的容颜一对比，完全不衬。

陈惬惬噎语，自己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如今，只要张橘如离开就能成全她。

“她会走的，她说过。”

“张橘如当真这样说过，你确定她并未在骗你？”施凝蕊煽动她的情绪，如此蠢笨冲动的人，是最容易使的利器。

陈惬惬回想招财说过做过的事，恍然想起曾有一纸契约，立时翻找出来。

对着那纸契约上的字一一看去，施凝蕊柳眉微蹙，贝齿轻咬红唇：“你确定这真是出自于她手的？”

陈惬惬轻蔑一视：“她的字向来便是如此丑陋。”

施凝蕊沉默。

＊

李授衣要处理政务，特意派人将招财安然送回橘苑。

同行的婢女素日看不惯陈惬惬，私底下与招财讲：“夫人今日受苦了，要知这陈姑娘与其整个家族也不是什么好人，仰仗着陈护卫把女儿送入府里，妄想女儿得宠，摆脱贱籍，一家子飞上枝头变凤凰。这陈姑娘当初一入府就拿自己当正经主子，随意使唤折辱府中人，连管家与龙侍卫，也受过她的脸色。真的是报应！呵，陈家此前常躲着王爷来的远房表亲，贼眉鼠眼的，时常以他表妹的名义威胁勒令大伙儿给钱，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这不，他家媳妇给全家下了药，唯独药死了那位贼眉鼠眼的丈夫，活该。听说，那老婆是异国买来囚禁在家的，也是惨，好容易逃了出去，也成了通缉犯。”

招财知晓了这些事，笃定颜输棠的买主就是陈惬惬远方表亲，惊愕不过一日光阴，这人怎么就死了？

全家人都吃过那安眠的药，隔了两三日只死了一个，直觉告诉她，颜输棠必定不是杀害陈久的凶手。

回到橘苑，颜输棠在招财屋中，不敢叫石蒜儿以外的人窥见。

“颜姑娘，你等急了吧，我今天被一些鸡飞狗跳的事情耽误了。”招财入帘子内，看见颜输棠正坐在床榻上等她。

颜输棠折叠好棉被，走向她：“招财夫人，我何时能启程离开此地？”

招财想了想，如今官府正在通缉她，后有李授衣不肯放过自己。自己贸然与她一起逃走，凭她们俩的能力，兴许没出这京都就会被抓住。

但她还是想赌一把！总比待在这方寸之地来的好。

她抓住颜输棠的手，目光灼热：“我也想逃，不想再等了，颜姑娘，不如今晚，我们一起跑吧！”

“你？你为何想逃？夫人，你是哪里人氏？”颜输棠蹙口，思绪万千，心中多了后盾，自己不用孤身一人逃离李国魔爪。

招财心想张橘如是云国大将军的女儿，自己用不用她的身份去认亲无所谓了，只是想逃：“我也算是云国人吧，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我想出去干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颜输棠猜想道：“冒昧问一句，你是被那群畜牲拐来的？”

招财摇头：“我不清楚，可能比想象中要复杂许多。”

她曾听闻那位益王李益舟说过，张橘如是被皇上当太子时期送给李授衣的，设想把人千里迢迢从云国弄来，有什么阴谋也说不一定。

自己若是直接去找张橘如生父母，没搞清楚幕后黑手，会不会又被害一次？

颜输棠端视着她，思虑此处乃李国王爷府邸，委实不简单，她与她同来一处，同归一处，皆是不情愿，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给你找套衣服换一换。”招财注意到颜输棠仍穿着自己的寝衣，翻箱倒柜找了一套月白色素净与一套浅粉淡紫的衣衫。

时隔两年，仍能再穿上当年相仿上等料子的华美罗裙，颜输棠瞧着愣了神，她已不是最初每日精心装扮自己，围绕着他，甜美活泼的花季少女。

再见面，不，绝对绝对不能再相见，如今这残破身躯，愧对他。

这些年恍若隔了一世绝望痛苦，她忍不住牵肠挂肚，想，他身侧有佳人相伴？他可曾娶亲了？若家有如花美眷，他的孩子如今多大了？他可还记着她……

若非那帮禽兽，他早就娶自己过门，二人共为连理枝，孩子，孩子多可爱啊！

呵，自己当初亦不该心慈手软，若是亲手掐死那不该来的孽障，对陈家是不是一种报应？

招财觉察颜输棠神色异样，打断她的思绪：“颜姑娘，你喜欢哪套衣裳？顺便挑些好看的昝钗，我让蒜儿帮你梳妆。”

颜输棠从一方灰暗的心境中转醒，眸中之色黯然，长叹：“承蒙夫人关怀，可我如今这副破身子，不值得。”

招财抱着两套衣衫，挪步坐到颜输棠身旁，左手搭上她的肩膀，尝试去站在她的立场感受，想到：“你是你，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贬值，是那些加害你的人，他们的身心才是最肮脏丑陋的。颜姑娘，沾染上泥垢的花蕾，在雨露清水洗净过后，依然会在阳光下欣然绽放，会开很久才随着生命消逝，期间悉心爱护自己的容颜与内心，会有蜜蜂和美丽的蝴蝶来，为你的美丽所吸引而添彩。不要因为那些人，一直沉浸在痛苦世界中，我会陪你慢慢走出来，到适合生存的阳光中。”

“夫人若春晖，输棠心中感怀。”颜输棠转眸望向她，心中阴冷无光的角落，添了几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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