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经略使你怎么看？”李宏章问道。

“大唐威震八荒、慑服域外除了征伐还有仁德。汉与胡夷两族应该和平相处，这样大家才能过上好日子。世世代代的仇杀，除了死亡和贫穷，什么都得不到。不论是胡夷，还是汉人，持这种看法的应该还是大多数。所以我非常赞成都护府的决定，双方应该和为贵，不打仗最好。对胡族采取怀柔政策，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总比终年累月的打仗好。让百姓在和平与安宁的环境中修养生息，其实也是我们打仗的最终目的。如果不用打仗就能做到，当然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经略使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李宏章赞道。

“经略使，你认为渤海国，对大唐威胁最大的是大钦茂，还是拓野靖？”贾攸问道。

“两个都是，差不了多少。幸运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非常大，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这次入侵，如果两人同心协力，估计他们现在已经打到河北了。”

“但现在情况起了变化？”贾攸缓缓说道。

华兴吃了一惊，“死了一个？”

李宏章笑着摇摇头。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大钦茂打算趁着拓野部大败之际，联合几个大部落，一举歼灭拓野靖。”贾攸神色凝重地说道。

“消息准确？”华兴有点不相信地追问道。

“绝对准确！这是从大钦茂身边传出来的消息，千真万确。”李宏章郑重地说道。

华兴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你们真厉害，连大钦茂的身边都安排了人。佩服佩服。不过这次的确是扳倒拓野靖的好机会。趁着他元气大损，军心不稳，喘息未定之际，群起而攻之。咱们做了一次刀。”

“所以一旦大钦茂得手，整个渤海国就是他的天下，他可以为所欲为。”贾攸忧心忡忡地说道，“大钦茂对辽东的野心由来已久，如果他一统渤海各部，必会攻击我大唐。以我大唐现在的形势和现状，很难阻止他的进攻。”

“因此都护府商量了许久，决定主动和拓野靖合作，阻止大钦茂的计划。”李宏章轻轻说道。

“我们已经秘密联络了拓野靖，他也急切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我们私下里商定了一个计划。但是这个计划执行起来非常复杂。第一，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朝廷知道。和敌人联手合作，无论为了什么事，都有私通敌国，背叛大唐之嫌疑。一旦事情泻露，传到朝廷，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大做文章，贾公和我们就有诛灭九族之祸。第二，双方之间的配合必须默契，不能露出破绽。要想瞒过大钦茂和拓野靖身边的叛徒，我们之间要做到天衣无缝，不能有任何的蛛丝马迹被敌人发现。第三，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必须是双方都能绝对信任的。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在保证拓跋部落继续生存的情况下，也要趁机浑水摸鱼，重重打击他们，削弱他们的力量。”

“贾公的意思是让你去。”

大帐内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

“我们得到的任务是送俘虏到通辽去，不出意外的话士兵们一路上非常安全。但是如果我们参予这个计划，部队就处在非常艰险的环境里，士兵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华兴考虑了半天，犹豫不觉。

“战争已经暂时结束，许多士兵都可以回家了。让我带部队去参加渤海人的内讧，而且还是帮助一个刚刚入侵我们大唐，对辽东各地犯下滔天罪行的敌人，这……”

“这让我怎么对部下说？”华兴为难地摊开双手，哭丧着一张脸。

第八天，华兴的部队到达大庙山。此处依山傍水，风景优美，是个天然的好牧场。但因为战乱，渤海人、高句丽人和汉人都放弃了沸水东部附近的这块宝地。这里位于北疆的边境，实在太危险。

史津按照华兴的安排，在半夜里跑到对岸，接来一个渤海人。

华兴请对方坐下，仔细打量着。这人身躯高大，体格健壮，黑脸膛上一双眉毛象两把黑刷子一样又浓又粗，一脸虬须，厚实的嘴唇，看上去就是个粗蛮大汉。但华兴随即就惊讶了。他听到了一口柔和的很好听的纯正汉语。

“您是经略使华将军吗？”

华兴点点头，嘴里说道：“你的汉话讲得非常地道，是自己一个人学的？”

“我父亲曾经在长安呆了十几年。我是跟父亲学的。”那个大汉一点都不紧张，很随意地笑着说道。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华兴满面堆笑着问道。

“我是渤海国宗室大门艺庶子大墨茨。”

华兴更惊讶了。

大门艺，唐时渤海人。大祚荣子，大武艺弟。唐中宗时，奉大祚荣之命，使唐，留侍宿卫。开元初返渤海。仁安八年（公元726）谏史武艺勿发兵击黑水，武艺不从，反欲杀之，遂奔唐。被玄宗任为左骁将军，置于安西。后武艺遣军攻唐登州，他奉玄宗命率兵抵御，留唐不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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