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淡淡一笑,说道:“你见过哪个人会因为自己的朋友,舍弃亲兄弟?”
“那你的意思,是想将我这个北国储君,交个一个有忤逆之心的皇子吗?”太子此时倒显得十分平静。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顾北说道,“要是等出了宫门,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母后会在宫门等我俩的!”段岭说道,“母后一定不愿我离开京城......”
“太子殿下,我想知道,你,愿意去吗?”顾北一字一顿地问道。
段棠没有再说话,他在想,此番昌城之行,虽说有顾北相陪,也一定是凶多吉少。
泪水涟涟地倪皇后果然守在宫门外,看来已是等候了多时。一见到段岭的马车,扔下披在肩上的灵狐大氅就扑了过来。
顾北以为乔烈也在,他望了一眼拥着段岭啜泣的倪皇后,没多去打扰,走到马车的另一侧,四下里张望,却没有瞧见乔烈的身影。他想:“缨儿和依依姑娘应该也快到了。”
欧阳依依这段时日,一直待在京城那个宅院里。长缨受欧阳岳之托,此番务必将她带回昌城,欧阳岳也已在昌城安排好手下,吩咐尽快将欧阳依依带到西凉,早日与她母亲见面。
他就这么一个千金,欧阳依依便是他的心头肉。
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
顾北以为是长缨和欧阳依依来了,正准备上前迎接,不料这马车径直驶向了倪皇后,在倪皇后身前停了下来。
顾北瞧见马车上下来一个人,不是他人,正是沈公公。沈公公刚要施礼,倪皇后拦住他,说道:“免礼......人带来了吗?”沈公公回道:“回皇后娘娘,带来了,就在马车里呢。”
“你退下吧......”倪皇后吩咐沈公公道:“你先去颐阳宫里候着。”
沈公公不经意地往顾北这边瞥了一眼,转身离开了。倪皇后自己来到马车前,撩开帘子往里看了一眼,随即放下帘子,朝顾北走来。
“皇后娘娘金安......”顾北躬身施礼说道。
倪皇后上前托住顾北的手臂,神情有些紧张,只听她轻声说道:“你就是顾北......”
“在下顾北,宜妃娘娘的长子。”
倪皇后眼眶突然泛红,说道:“孩子,借一步说话。”
“皇后娘娘要去哪里?”顾北疑惑地问道,“皇上命在下护送太子前往昌城,即刻便要启程。”
“耽误少倾,不打紧!”倪皇后拉起顾北的手,走向段岭的马车。
“岭儿,我和顾公子到车里说几句话,你到我的马车里避避风,外头冷得紧。”倪皇后朝段岭说完,自己先进了马车。顾北看了一眼段岭,说道:“太子殿下,去吧,你瞧皇后娘娘因为等你,都在风里站了这么久,却舍不得你多站这么一时半刻,你赶紧去,莫负了皇后娘娘一片苦心啊。”
顾北话说完,撩开帘子也钻了进去。
马车里空间本就狭小,他一进去,倪皇后忙侧了侧身子,好让顾北落座。顾北坐在了倪皇后对面,俩人的膝盖碰到了一起。
“皇后娘娘,顾北失礼了。”顾北抱歉地说道。倪皇后一把拉起顾北的手,“孩子......”话一出口,登时泪眼婆娑。顾北不明就里,任由倪皇后拉着自己的手。
过了半晌,顾北刚想张嘴问话,倪皇后先说话了:“雨真妹妹那么早就把你丢在这世上,孩子,你受苦了......”
“皇后娘娘,您这是哪里话,在下原本就是这孤苦伶仃的命,如今早已习惯了。”
“你没有怪罪过她吧?”倪皇后问道。
“母亲有生我之恩,何谈怪罪?”
倪皇后点了点头,说道:“你能这样想,雨真妹妹的在天之灵一定非常欣慰,孩子......这天底下的母亲,都是一个心肠,都能盼着自己的孩子平安喜乐。我......我也一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皇后娘娘吩咐便是,在下从不喜欢嚼舌根。”顾北微笑着回道。
“此次皇上让岭儿随你去昌城,我虽不知皇上到底是何心思,可此番岭儿若去,必是凶多吉少,二皇子......棠儿的脾性,你又是知道的......顾公子,我也是百般无奈,才出此下策,还望顾公子能理解我这做母亲的一番苦心啊。”
顾北说道:“既然皇后娘娘吩咐了,在下照做就是。”
倪皇后点了点头,慎重地看着顾北,斟酌了片刻,才说道:“我派人寻了一位年纪相貌与岭儿酷似的少年,这番昌城之行,顾公子就带他前去,我身边不能没有岭儿......”
“什么?”顾北没想到倪皇后竟然会想到这般荒唐的主意,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说道:“皇后娘娘,这要是让皇上知道,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啊,再者说了,有我顾北陪在太子殿下身边,皇后娘娘难道还不放心吗?”
倪皇后讪讪一笑,说道:“我听沈公公说起过你,他说你的武功高深莫测,年纪轻轻就能有此修为,他日前途无量。可是顾公子,岭儿他才被皇上立为储君,这万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北国岂不是......岂不是......“
顾北见倪皇后说得情真意切,他皱起眉头思忖了良久,才说道:“皇后娘娘,且让我瞧瞧这位少年,再做决定,如何?”
倪皇后咬着嘴唇点点头,说道:“你去瞧瞧吧,我在车里等你。”
顾北二话不说,跳下车来到那辆马车前,伸手撩开帘子。只见马车里头坐着一位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正抱着手臂瑟瑟发抖,眸子里全是惊恐与不安。
除了年纪相仿,顾北实在瞧不出来他哪里和太子相像了。
放下帘子的那一刻,顾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说:“要是母亲尚在人世,遇到此般事,也会这样用心良苦吧......“
顾北来到倪皇后坐着的马车前,并不进去,而是立在马车前说道:“皇后娘娘,在下瞧过了,的确可以假乱真,皇后娘娘放心,顾北这就带他前往昌城,怎样带去的,顾北就怎样将他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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