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心里感觉坏事了,四下里一张望,竟无一丝人声。
他一拍大腿,抬腿就往枣集赶。
夕阳下,顾北孤单的身影,被斜阳拉的格外的长,此时的他身心俱疲,一心惦记着大哥乔烈,也不觉得疲惫。顾北心想,此时要是有人骑着马来,无论多少银子,他都会买下来。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别说马匹,这条道上,连个人都没有。顾北只好一步一步前行,寒风嗖嗖,额头上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今日,注定是他人生中最低落的日子。
木星升起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一片空旷地,这里显然刚结束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地上的尸体尚有余温,血迹还未凝结,风中似乎还呜咽着悲怆的哀嚎。
“大哥......大哥......”
顾北的喊声在四野间回荡着。
没有任何回应。
“长缨帮”一万五千人马,此时就像沉睡了一般,天为被地为榻,无声无息地熟睡着。顾北泪流满面,发疯似的在尸堆里一边呼喊一边找寻,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绝望地蹲倒在地。
这片开阔地上,除了“长缨帮”的人,还有许多“涅盘山”上灰袍人的尸体,加起来起码在两万人以上,想从其中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般艰难。
突然,一声低沉的马鼻传入顾北的耳朵,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卧着一匹枣红色骏马,正望着顾北,似乎再说:“这里只剩下你我在喘气了……”
顾北直起身子,踉跄着来到这匹马身边,拽住缰绳说道:“我大哥乔烈生死不明,劳烦你驮着我去泗水吧,今日你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往后我会让你安享余生,再不受奔波厮杀之苦……”
这匹马摆了摆脑袋,竟像是听懂了顾北的话。
顾北摸着它的脑袋,鼻腔里模仿着它发出了几声嘶鸣,这匹骏马瞪大了眼睛,它没想到眼前的这人,竟然在和自己交流。它瞬间明白了顾北的意图,翻身而起,前蹄朝西边指了指。顾北点点头:“劳烦你赶紧带我追上他们……你到底有没有见到我大哥乔烈啊?”
骏马耳朵向后一动,发出一声悲壮的长嘶,顾北眼眶一热,纵深上马,绝尘而去。
段棠端坐在营帐中央,面前跪着齐公公,齐公公身后跪着两名身着灰袍的大汉。
齐公公指着面前的一个斗大黑色匣子,脸上眉飞色舞地说道:“皇上英明啊……老奴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那顾北果然上钩了……而且丝毫没有察觉……老奴顺带给皇上带来了一份大礼!”
段棠抿了抿嘴,眉毛一扬,问道:“我那位兄长,北国的顾相爷,他没有心生怀疑?这可不是独隐弟子的风格啊……”
齐公公微微一笑,说道:“回禀皇上,老奴事先在大殿内喷洒了一些兰花汁液,老奴把份量控制在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范围内,顾北果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体内已经被血兰花逐渐渗透……加上他又逛了一圈千人兰花坑,恐怕此时此刻,已经濒临昏迷了吧!”
段棠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齐大人,想不到这血兰花竟然能派上如此大的用场……等朕攻克了京城,朕就把涅盘山赏赐给你,你的千人兰花坑,朕准你继续种植!”
齐公公开心地叩首在地,高声谢恩:“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棠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齐公公面前的黑匣子。
他的内心里,其实十分矛盾,充满了惊惧的同时,还充满着期待和快意!
宜妃娘娘生了他和顾北两个儿子,本应是兄弟齐心,一同称雄天下。可是顾北身为兄长,偏偏处处与自己作对。
齐公公替自己解决了他这个心头大患,段棠的心里虽然五味杂陈,但还是沉声说道:“打开吧……让朕瞧瞧!”
齐公公微微颔首,伸出双手,缓缓推开黑匣子的盖子。
段棠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往黑匣内瞅。
不出所料,里头装着一颗人头。
不久前,此人身着亮银甲胄,英姿勃然,如沙河砥柱,坠于波涛之间。鬓若刀裁,双眸如一池深水。
他得到过倪皇后的垂爱。
他更是京城万千女子的梦中情人。
他十五岁便已御前护驾,二十岁成为禁军统帅。
他是北冥王段岭的武学恩师。
他师从欧阳岳,与独隐弟子顾北义结金兰。
他的一生,如夏花般绚烂,如寒雪般恢弘……
他纵使身首异处,一双玄铁一般的眼睛,依然射出两道寒光,惊得段棠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躲在了一名护卫身后。
齐公公没料到段棠对乔烈如此惧怕,连忙合上盖子。
段棠发觉自己有些失态,顿了顿神,指着齐公公喝道:“怎么是他?怎么是他?”
齐公公这才明白,段棠想要的是顾北而不是乔烈,他将装有乔烈首级的盒子往旁边一推,身后的灰袍人连忙端起。
齐公公说道:“好生留着,明日我要将他送给西北军的罗恕,让他瞧瞧与皇上作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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