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衡算是两朝元老,当年晋王登基之前,阮衡就已经受到重用,并且被作为可信之臣留给了晋王。
晋王登基后,阮衡的地位便又上了一层,文官里就数萧国公世子与他能在朝野上说的上话。
新帝是个很有野心也很有想法的统治者,在位期间,可谓是海晏河清,百姓安康。
但与此同时,他对臣子的猜忌也继承了先帝,对众人也开始有了防备。
他和先帝一样,对曾经扶持他上位的人生出了猜忌之心。
对着阮衡,新帝倒是没有多说些什么,毕竟阮衡没立场也没机会去做什么大权独揽的事情。
但那位萧国公世子不一样。
他是曾差点被立为皇太女的淮阳长公主的儿子,娶的又是先帝的嫡公主,怎么看都具备了造反的心。
在徐雰看来,新帝这想法纯粹是有些着了魔了。
若萧映淮真有那样的心思,新帝他就坐不到这位置上。
当初新帝登基,萧映淮出了多少力,别人或许不知,但他们都清楚,萧映淮做了多少。
他是一直隐于幕后协助新帝之人,朝中许多向着新帝的官员都是萧映淮暗中拉拢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萧映淮,新帝夺位绝没有这样容易,就是登基了,那位置他也未必坐得稳。
当新帝露出了锋利的爪牙,萧映淮似乎是灵敏的感觉到了危险,在新帝想要大动干戈的前一日,自请赋闲了。
萧映淮提前一步,新帝就再不能做什么了。
听说赋闲之后没多久,萧映淮就带着一家人去了云州,过快活日子去了。
萧映淮并不留恋建康城的繁华,走的利索干脆,而他的这些举动也给阮衡敲响了警钟。
阮衡在那之后没多久便辞官赋了闲。
鸟尽弓藏的道理,阮衡是知道的,新帝对着萧映淮的猜忌已经因为萧映淮的离开而消歇,那么下一个就很可能是自己了。
所以他要提前防备这一切,直接断绝新帝的一切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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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年的时候,阮衡的脾气好到了一个令人讶异的程度。
那个时候的阮衡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风流俊秀的少年郎了,银发苍苍,走路时也有些佝偻。
幸亏是没太发福,从他的五官中倒也还能看出从前清俊的影子,不过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清晨起来还要在院子里扎个马步了。
关于这一点,徐雰一直没太明白,他一个文官,扎马步练身体做什么。
阮衡的解释是,做文官也有做文官的辛苦,若是身子不好,就是文官的活儿也是做不明白的。
徐雰倒是也没多纠结这个事儿,但到老了之后,她还是希望阮衡能多锻炼锻炼身子的。
然而老了的阮衡和普通的老头儿也没什么区别,他是懒得动,每天坐在摇椅上看看书喝喝茶就能过一天。
曾孙顽皮,会在他看书的时候爬到他的躺椅上,甚至还会扯一扯他的白胡子。
被扯了胡子的阮衡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由着孩子来,再看不到半点从前横眉冷对朝野上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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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衡走的时候很平静,没什么大灾大病,也并不痛苦。
他是在睡梦中慢慢失了生息的,走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半分痛苦的神色。
徐雰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在起床的时候,奇怪每天都比她起的稍早些的阮衡今日怎么还没起。
徐雰一开始没当回事儿,只当是阮衡这些日子看书看得累了。
人老了,精神头不比年轻时,起不来床倒也是正常的事儿。
可当徐雰连早膳都用完了,阮衡还没起来的时候,徐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徐雰回到卧房之后,连忙推了推阮衡,但阮衡半天都没个反应。
她再摸一摸,阮衡身上已经冷硬了,伸到他鼻下的手也再感觉不到半点呼吸了。
徐雰的手顿在了那里,再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隔了许久,徐雰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颤颤巍巍地出去找人来。
这件事情真发生的时候,徐雰是愣怔的,一开始连眼泪都没流,完全是被吓傻了,而且也不相信的样子。
她找了大夫,她觉得方才一定是自己弄错了,等大夫来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大夫来了也不能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大夫看着阮衡的尸身,也只能摇头。
直到这个时候,徐雰才意识到,她的郎君是真的不在了。
这一次,徐雰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哭了一个天昏地暗。
相携走过那么多年,徐雰早就习惯了身边有阮衡的日子,阮衡忽然不在了,徐雰便有些承受不住。
虽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虽说他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年,看起来这一生都是值得的了,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一切。
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才能真正感觉到痛苦,每日都能见到的人如今再见不到了,无异于是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徐雰哭的晕了过去,小辈们瞧了被唬的又叫了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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