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暮。
夜色渐渐的笼罩而来。
不多时,天幕之下就浸染了无边墨色。
偌大一个宴府,巡逻的守卫并不少,夜色更能刺激他们紧绷的神经。
刷地——
一阵风里掺了更凌厉的劲道。
黑影飒飒,足尖轻点,几个起落就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主院,宴卿槐的卧房之外。
白天被称作五爷的男子一身夜行衣打扮,脸上也蒙了黑布,只露出来一双明眸。
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他在窗户纸上轻轻戳了一个洞。
看进去,一片黑暗。
并没有人。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惴惴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呼吸忽然乱了一个瞬间。
他听到了,一个异常浊重的呼吸声。
哼哧,哼哧。
就响在耳畔。
心跳顿时如鼓点擂动。
他慢慢的,慢慢的,回过头去。
入目是一双素白而纤长的手,手里是一块碧绿的印章,把玩在掌心,很轻巧,很不经意。
“呐,你是在找这个嘛?”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那双碧绿的瞳孔就仿佛野地里的狼一般。
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心脏漏一拍,由心底窜生的恐惧。
五爷牙齿一错,开始打架,“狼女……”
从牙缝里,他吐出了这两个字。
瞳孔剧烈的震颤。
这个人……
宴琦招揽的那些能人异士之一。
也是最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一位。
地牢中,他曾亲眼看见这个看似娇俏软萌的女子活生生的撕咬死了一个壮汉。
徒手,凶悍得仿佛真的就是饿了好些天的狼。
碧绿的眼眸在烛火里泛着幽光。
猝不及防被盯上了那么一眼,他接连做了小半年的噩梦,夜夜醒来都是一身的虚汗。
打那以后,他甚至有些害怕那些长得娇小玲珑的女子。
见了就想要拔腿跑。
狼女看出来了他的恐惧,轻柔可人的笑了起来,极其具有一番风韵,若非眼前一段一段闪现的那鲜血蓬洒,手撕活人的画面。
五爷想,他大概会心猿意马,身体燥热。
可现如今,还来不及躁动,已经彻底坠入到了冰窖之中。
“你想要吗?”狼女身姿窈窕的慢慢走近五爷,走得是猎豹的步伐,优雅,而又极具有攻击性。
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五爷身子一哆嗦,“我……”
忽然,脸颊上一阵冰凉,是狼女的手摸了上来,轻轻的,隔了一小段距离,却偏偏可以带动汗毛而让他感觉到瘙痒。
鸡皮疙瘩一瞬间全都冒了出来。
“你害怕我?”声音婉转如黄莺,动听极了。
落到五爷耳里,却像极了阎王爷下达的催命符。
他不停的后退,已经打算了放弃这一次的任务。
哪怕他已经为此潜伏了数年,伏低做小,早就忍无可忍。
但他胆子却破了。
不敢了。
屋后的一个转角。
一男子正津津有味的看戏,嗑着瓜子,怀里一只肥猫也很人性化的在剥橘子,一瓣儿一瓣儿送自己嘴里。
“真是憋孙,这就怕了?”男子嗤笑,眼底一片隐晦。
“好戏还没开始就退场可不是敬业的好演员啊!”他继续喟叹。
从猫口里夺食,抢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腮帮子鼓起来,一嚼一嚼的,眼底寒光乍现,颇有些病娇的样子。
“小祖宗爷,我们帮他一把,好不好?”
猫儿喵呜一声,昂起头来,胡须上还沾着一点橘子皮上的白色絮状物,随着呼吸一抖一抖的,可爱极了。
男子一笑,手上轻轻弹动,一颗瓜子直直的打出去。
正中狼女的手腕。
狼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螳螂捕蝉,背后竟是还有一只黄雀。
手腕一痛,纵是接受了再多的训练,但身体下意识的动作也是避免不了。
手上一个不稳,那印章就直直的砸向地面。
“咔嚓——”一声。
仿佛响在了狼女和五爷两人的心里。
脸色俱是惨白。
男子嗤了一声,又剥了一颗瓜子喂嘴里,满口生香。
何记炒瓜子,味道就是好啊!
他走了出去。
面带遗憾,“真是不好意思啊,手滑。”
很没有诚意的一句道歉。
听出来的就只有满满当当的挑衅。
狼女瞪着他,声音尖锐到了扭曲,“你是何人?!”
男子将肥猫放到地上,伸了一个懒腰,“鄙人不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风家七郎是也。”
风七郎,雷州响当当的大人物。
十年前就凭借其出神入化的市井把戏扬名天下。
说书,杂耍,唱戏,但凡下九流的,他都会。
而且玩到了极致,玩进了贵人的圈子,成了人人敬重的大师。
他的场子,一个座位千金难求。
他养的肥猫也成了公认的祖宗爷,脖子上挂了个牌,叫做威武猫大人,是皇上亲自手书给赐下的,千古第一例,说是普天下最尊贵的猫爷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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