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若飞一早便派人去寻石小伍，石小伍匆匆赶过来，顾若飞见他，道：“有事问你。”

顾若飞坐于上首，打开昨日从户部要来的卷宗，上面红笔朱漆的一个圈格外醒目，顾若飞问石小伍：“此人名，我总觉得有些许印象，你可知道是谁？”

石小伍一看，这人名为：杨又全。

石小伍仔细回忆，道：“娘娘，此人属并不识得”

顾若飞道：“这是户部十年前的卷宗，上面记载了你们整条街巷的人员户籍，你在仔细想想。”

石小伍又思忖片刻，说：“属下倒是记得小时唤过一人为杨叔，可名字属下确实不记得。”

“这人后来去了何处，现在可还在巷子里？”

“属下没有印象，应是早早就搬离了巷子，属下不知踪迹。”

顾若飞又问说：“这人是做何等营生的？”

石小伍道：“属下家中那边巷子里的百姓大都是替大户人家揽活为营生，这人...应该也是。”

替大户人家揽活为生，一瞬间，顾若飞忽然想起自己为何觉得这人名熟悉了。

*

顾若飞直接去了顾相府。

顾相府内，顾若飞招来管家，问：“你可知道杨又全？”

管家道：“老奴记得，这人是蹴鞠球的爹，可惜命不好，在府中做活儿的时候让梁木砸了脑袋，老奴还怜惜他家只剩孤儿寡母，特地求了相爷让给了他媳妇儿一份儿差事，此后就在府中住下了。”

是了，当日顾洵说起蹴鞠球时曾提到过他父亲的姓氏名讳，“杨又全”这三字当时只是匆匆过耳一遍，却不想今日又有所牵连。

管家领着顾若飞去了家仆们住着的地方。

杨氏与蹴鞠球因是一母一子，所以专门在顾相府里给安排了有两间屋子的小院落，顾若飞还未进去这院落时，就见一位衣着朴素的妇女正在拿着针线缝缝补补，他旁边的孩子拿着毛笔正在最普通的草纸上写着字。

墨水滴落，晕染一片。

管家道一声：“杨氏。”

杨氏闻声看来，忙放下手中针线过来，道：“顾大叔，您怎么来了，是有缝补的活儿？”

“不是，王妃娘娘来寻你。”

杨氏一看顾若飞，忙道：“王妃娘娘，奴婢实在不识王妃娘娘，请你恕罪。”

顾若飞应话道：“不识者无罪，我今日来有事问你。”

杨氏一听有事，又忙道：“还请王妃娘娘坐下，只是...这屋里颇为简陋。”

“无事。”顾若飞说，“就随意坐着吧。”遂去了刚才杨氏坐着的地方坐下。

杨氏看见，便去屋里又拿椅子出来，同时，顾管家也带着蹴鞠球出了小院。

杨氏坐在顾若飞面前举手投足间都不自在，顾若飞一笑劝慰道：“随意些就好，我只是来问问你的夫君——杨又全。”

猛然听见提起这个名字，这杨氏有些怔然道：“王妃娘娘要问何事？”

“他曾经居住在京城东南边的二十三街八巷里？”顾若飞问道。

“是，奴婢嫁给他后听他提起过一两句。”杨氏答道。

“那他为何后来又搬家？”

杨氏回道：“听闻说是他原先住处有一个王姓大哥给他介绍了一份京都东城北边的差事，差事完了以后那户东家觉得他做活卖力，便留了他做长工，所以便搬家到了城北边住下，这样去东家里做活儿方便些。”

顾若飞又问说：“那户人家是否是现在的顾相府？”

“不是，那时他虽是当了一家的长工，但一有时间也会揽其他大户人家的零散活儿，就这样做工了几年后才有了几分家底，也是这时奴婢与他成的亲，本来奴婢还庆幸能嫁了个这样的老实人，谁知三年前突然...人就没了。”忽然提及生死之事，杨氏有几分哽咽，顾若飞便没有继续逼问她。

等杨氏压下情绪后，便问说：“王妃娘娘可还有其他要问的？”

顾若飞便继续道，“你可知道他在那几年都为那些人家做过工？”

杨氏像是仔细回忆片刻，道：“这个奴婢不知，奴婢与他成亲后就一心想安定下来，所以奴婢只知道后来他只给相府做长工。”

“你当真不知？”顾若飞忽的疾言厉色问道。

杨氏不只是被吓得还是真不知情，总之言语中多了几分犹豫和颤声，“奴婢...真的不知晓。”

顾若飞闻言一笑，道：“刚听闻你说杨又全来京都城北做工几年，而你知道他同时揽了好几户人家的活儿攒了几分家底，又道他为人老实忠厚想过安生日子，由此可见，你二人夫妻关系不错，而你也对此人颇为了解，而且我问的你所有问题你回答时都不曾磕绊，唯独此事你犹豫了，既是如此，你却言说你并不知晓他给那处人家做工？”

“奴婢...”杨氏已着急的不能言语。

“我既能亲自寻你，就必是身有要事，你若言语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尽说些假话来糊弄我，倘若有一日被我发现了，你可想好了后果？”顾若飞下了最后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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