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跪在台下，台上站着常理、张峰、靳深等一干将领。其余将士也被紧急集合般召集到了广场。

晌午的大太阳，照得人发懵，一夜未曾合眼的众人此时此刻却是清醒万分。

小武被靳深打了，这只是作为他嘴硬的教训，但是整件事还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但可以判定这个小武肯定知道什么内情。

他抹一把嘴角溢出的血沫，直直地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不服输的意思。随即轻咳一声，淡淡说道，“我知道是谁干的，但，我不能说！”

他原本并不怕幼真的刀，也可以什么都不交代，但不知为什么，他不想欺骗幼真，可能只是还惦念着自幼的情谊，他很想帮她，但道理上不通，至少过不了自己这关。

张峰闻声不急不躁，只冷冷地看着这位窃银子的少年，但身边的常理老将军就有些忍不住了。

他眯着眼，躲避着刺眼的光线，凭借他多年带军打仗的火爆脾气，很想直接跳下台去，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问他到底说不说。

但此时他却深深地叹出口气，用慈爱的语气缓缓说道，“小武，我是认识你的。你的父亲武德胜还曾经给我牵过马，也做过我的侍卫，而且在战场上还救过我的性命，你家有恩与我，这些我都记得。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不是我常某人能够做主的......你既知道内帑币的下落，就快快说出，交代都是哪些人所为。我敢保证，至此，此事与你无干......”

小武并无动容，反问说道，“既然我家有恩与你，那我问你，是皇帝对你的恩情大，还是我家与你的恩情大些？！”

常理闻声一愣，接着说道，“不是恩情大小的问题。皇恩是皇恩，你我两家的私情是私情，不管怎么说，凡事总分是非曲直......再说，窃了皇家的内帑币，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不如这样，你放心说出来，我且当着所有人的面，先赦了你的罪，只要你交代清楚，这件事，便与你无干。”

“是非曲直，看来，你也明白是非曲直的道理？”小武像是被这话激怒了，他蜷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怒目对视着台上的所有人，愤然喊道，“皇恩是皇帝对你的恩情罢了，和我们这些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普通士兵何干，我且问你，那金銮殿上的皇帝老儿哪里管顾百姓的死活，哪里管过我们的死活，这内帑币又是从哪里来的，还不都是民脂民膏......这就是你所谓的是非曲直......”

“战火连天，遭殃的到最后都是老百姓。谁真正关心过他们，谁真正关心过我们，要我们去辽东戍边，保家卫国，这义不容辞，可到如今，一口饱饭都不给我们，还说什么是非曲直，简直就是放屁......”

常理闻声叫要开骂，却被张峰一把挡住了。张峰不仅不恼，反而面露喜色，像是小武所说的一切都是至理名言一般，甚至，跳到台前，面露出些许称羡的神色。

“你说的对！”

嗯？

“我说你说的对！”张峰饶到他的身后，拍了拍小武的肩膀，说道，“你所说的道理都是对的，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我大明面对的敌人是谁？”

“这还用说，实力最强大的自然是女真人......”

“那你说，是我大明的军力强大些，还是女真人强大些？”

“女真人屡屡犯边，屡屡得手，我看，大明迟早要亡......”

张峰闻声一笑，接着问道，“那也就是说，你知道，接下来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就是当亡国奴喽！”

张峰看小武默不作声，接着说道，“你说我大明的将士们吃不饱，那你可知，当今圣上每日都吃些什么？”

小武闻声有些诧异，“还不就是些山珍海味，水陆八珍......穷尽奢靡吗？”

“错！大错特错！”张峰提高了音量，说道，“当今圣上的每日三餐是小米粥搭配着大酱菜，外加一盏碧螺春。”

小武闻声狂笑两句，“你在这里蒙骗何人，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不瞒大家，我张峰本就是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正因为是他的侍卫，所以我才知道的如此详细，正因为是他对我的信任，所以这趟转运内帑币的绝密任务才会落在我的肩头。当时，我和这位小兄弟一样，也认为这笔钱应该用作军费，直接发付辽东战场为将士们助威。可圣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能够猜透的，到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是要保存实力，与敌持久作战。大家想一想，山海关一破，京城不保，何处安身。”

“如果我说，皇帝穿的衣裳是打过补丁的，你可相信？”

小武狂笑一声，“自然不信！你所谓的保存实力，只不过是想要掩盖皇帝想要置百姓于不顾，自己逃跑的事实......”

“放屁！”

张峰闻声厉色喊了起来，“若是他要逃跑，他早就跑了，就不会和魏忠贤那老贼死磕到底，更不会励精图治扫清满朝混沌气象，乱世之中，当一个逍遥自然的王爷是何等的福分，只要他不想争帝位，将大明江山拱手让给阉党，他就不用去受那些罪。他被困在信王府内险些饿死，以食杂草树皮为生，这样的人九死一生后当上了皇帝，他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明江山被女真人给占了吗？！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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