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预言之人是我，那我把器皿交给你也没用。”我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回复到，殊不知这随意的一句已经变相承认了我持有器皿。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仿佛可以意识到这样回答会有问题，但还是毫无防备地这么说了，就像是失去了自我判断能力一样，应该是莱斯特对我的精神攻击还在起作用。

“这你不用管，我帮你承担风险，你帮我按下按钮。”莱斯特意味深长地说，他的眼睛里闪动着金色光芒，像是沉入海底的冰山阴谋，又像是越出海面的点点荧光。

“如果我不给你，会怎么样？”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的潜意识深处似乎有那么一条警戒线，很显然，莱斯特刚才的行为正好触碰到了那条警戒线，这让我的精神力一下子变得集中起来，我瞬间清醒。

“那就让我们看看这个预言灵不灵了。”莱斯特似乎也意识到我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刚刚脸上充满自信而惬意的笑容荡然无存，他的表情变得阴冷可怕，“如果你真的被血祭给长老会了，那也就证明我找错人了。”

“血祭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从何而来的勇气，笑了笑，轻蔑地说，“那也得等你们杀掉顾忱暗再说。”

“你对他太自信了。”莱斯特又恢复了顽劣的表情，似乎刚刚占据他心头的魔鬼突然消失了，“我想为了你这块儿可口的奶酪，必要的时候，长老们愿意亲自动手拍死一只烦人的苍蝇。”

6

当凌魈重新回到战场的时候，主堡法西兰蒂前已经是一片火海，沦陷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太多，这显然不太对劲。虽说绿军的增援部队到了，可他们究竟是如何在短暂的时间内越过最精锐、最难对付的法师营地，冲入蓝营腹地的？

凌魈不敢去想，看来先前顾忱暗和自己讨论过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蓝营内部已经被渗透，既然连大法师阿尔塞都有问题，那法师营里有那么几个问题法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看着眼下的情况，凌魈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自从上次和顾忱暗在引兮泉长谈归来，凌魈对于蓝营和忧谷的战局突然有了新的理解。既然忧谷的战事是因为传说中的古咒碎片而起，那么只要预言之人没有现身、古咒碎片没有现世，蓝营在谁手里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目前，对于蓝营来说，保存有生力量，留住后方北街的资源才是第一要务。

“吉尔，你现在还能召唤多少灵兽，我不求质量，只要数量上能够拖住，帮我们争取转移时间就行！”凌魈才刚往法师营地赶，就遇到了紧急撤退的吉尔，他带着存活下来的二十多个法师，正边打边退往主堡跑，凯撒布下三大阵法作为第一道防护，以法师营地为界，将主堡和营地沦陷处划分开来。

“我把灵兽布在凯撒最后一道阵法后面，以我现在仅存的法力大概能有个二十多只，但这是我的极限了，我得留一点力气保命不是。”吉尔一边指挥着剩余的幸存法师一个个穿过凯撒的防护阵法，阵法非常大，最后一道屏障的强度之大让它看上去像是一堵黄金巨墙。

“快，快！”凯撒的法力消耗无疑是巨大的，尽管他对法力的掌控能力在蓝营中堪称数一数二，但连续作战下，确实很难有所保留。

很快，二十几个法师全部冲过屏障，屏障的最后一点缝隙也完工了，就像一道大门缓缓合拢，几个跑得比较快的士兵，紧跟着法师钻过了门缝，同时也有不少绿军士兵和傀儡跟着钻了进来，不过很快就被斩杀殆尽。

随着屏障完全闭合，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进入。几个绿军大法师，开始突破外围屏障，凌魈和凯撒透过吉尔的灵兽阵看过去，许多没来得及穿过防线的蓝营士兵和绿军交战着，在这道巨墙合拢的那一刹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他们也有那么一瞬间的绝望愤懑和疑惑不解，但仅仅是一瞬间，很快他们就转身举起武器，向着源源不断冲来的敌人进发，用血肉之躯，铸成了守护后方的第一道防线。

凌魈看着这些注定牺牲的蓝营将士，摘下兜帽、右手搭肩，为他们行礼致敬。身后陆续传来铠甲的摩擦震动声，所有人都同时摘下头盔，放下手中的剑，为这些最后的勇士致敬。有那么几个士兵和法师开始挤过人群，冲过来想要打碎屏障去救人，“你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自己蓝营的弟兄送死？”“胆小鬼！懦夫！”“我们应该光明正大地和他们打一仗，哪怕最后都死了，也比这样苟活着强！”

“斯汀先生了无音讯，顾忱暗昏迷不醒，现在你就是蓝营的临时指挥官，说点什么吧，凌魈。”吉尔的声音有些虚弱，维持这些灵兽的战斗状态需要大量的法力消耗。

凌魈久久没有发话，他像是在为眼前的逝去默哀，又像是再为接下来的未来思考。许久过后，他缓缓转身，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各位战友、兄弟！是的，这不是演习也不是梦境，我们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失败和屈辱。”他的声音圣洁和洪亮，他的身后，是蓝营战士一个个倒下的场景，就像慢动作一样，他们的鲜血飞溅在金色屏障上，也清晰地飞溅在了每一个幸存蓝营将士的眼眸中，“我知道，在我的身后有你们的亲人、朋友、兄弟，但请你们放下眼前的仇恨，想一想此刻在你们身后，还有多少蓝营的将士、北街上又有多少无辜的难民，有多少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有多少垂暮老人，他们为我们提供补给、食物、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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