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他们了。”尹舟远漫不经心的摇摇头，“你不是说你要弹那首曲子给我听吗？我们去琴房吧。”

“嗯。”戚雪醇有些不好意思，“我弹不出那天的感觉了，所以想让你指点指点。”

“指点谈不上。”尹舟远抿了抿唇，“只要是你弹的曲子都挺好听的。”

“是吗。”戚雪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

沐清泉见今天因为尹舟远退出的事情练舞都有些心不在焉，叹了一口气，把朝暮单独拉过来问了几句话，得到肯定回答后，沐清泉轻轻击了击掌，提议大伙一起去琴房听听朝暮弹琴。

大家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

七嘴八舌捧场，并且中间夹杂了好奇的疑问。

“朝暮，你也会弹钢琴啊？过十级了吗？怎么一直没有听你说起过。”

“学校里都说戚雪醇弹琴好听，尹舟远也被戚雪醇的琴声迷的神魂颠倒，钢琴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

“是不是好看的人都多才多艺啊，好期待，我能录影吗？”

朝暮笑而不语，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琴房进军。

叮咚叮咚——

刚刚靠近琴房，朝暮就听到熟悉的调子，她的脚步有些犹疑，屏息凝听，停了下来。

琴声却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尹舟远冷着脸看着众人，身后是一脸局促的戚雪醇。

“你们竟然追到这了。”尹舟远满脸不耐烦。

“尹少，误会了。我们是来听校花弹钢琴的。”冯若炀连忙站出来解释。

“我们走。”尹舟远看也不看朝暮一眼，率先踏出了琴房。

“尹少，不一起听一下校花弹琴吗？”冯若炀锲而不舍。

“没兴趣。”尹舟远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

“哎。”冯若炀有些担忧看着朝暮，被拂了面子一般人心里应该不会好受吧，小心翼翼看了看那朝暮的神情，却见她神色淡然，静静坐下来，明显在试音。

不知道是不是冯若炀的错觉，当朝暮身体坐正，手指覆上黑白琴键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种气场，是一种气势。

冯若炀心神一震，他不了解钢琴，也没有浪漫细胞，只是有几次好奇吸引尹舟远的琴声到底是何等的好听，抱着好奇的心态听了听戚雪醇的弹琴，结果是坚持不到三分钟就只打哈欠，十分钟的时候已经睡的迷迷糊糊，半小时后头已经枕在尹舟远的肩膀上了。

也幸亏尹舟远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戚雪醇身上，否则自己枕在尹舟远肩膀这件事上，头都要给打歪。

冯若炀确实不懂钢琴，但是当朝暮闭上眼睛，随着第一个白色琴键的声音泄出，冯若炀却觉得他又是懂钢琴的。

寒风呼啸，冯若炀仿佛被冰雪掩埋，抱着肩膀，一步一步往前走，在雪地里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不过几个呼吸间，脚印就被落雪覆盖，不见其痕迹。

雷雨骇人，未曾停歇。冯若炀身披蓑衣，脚踏芒鞋，手持竹杖，悠然自得行吟翠竹林间。空气中弥漫着被雷雨洗刷过的清新与淡香。雨急而身不怯，一派大家风范。

月色温柔，且将新酒换旧茶，来往粗布麻裳，家长里短，桌上笑声不断。酥手斩鲑鱼，札札裁新衣，一饭一菜，皆出自田间，一壶一盏，欣酝酿苦乐。

当琴声响起，在场的数十人皆融入朝暮所创设的情景中。

乐中之景，景中之情，随音而动，动而随心。

一曲《春秋》，恍若天籁绕梁音。

孙秒被琴声吸引过来，本以为是戚雪醇的新曲子，但是看到钢琴前双眼轻闭的身影，竟然是最近被“天涯明乐社”疯狂吐槽的朝暮。

“天涯明乐社”是青大的音乐爱好者组成的团体，最近几天，社团成员疯狂诋毁朝暮，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朝暮空降舞蹈社，德不配位成为C位。

而且小道消息，朝暮差点空降自家社团的节目，钢琴表演。

大家都在庆幸朝暮心里有点数，知道自己不能和戚雪醇相比，而放弃了丢人现眼，毕竟朝暮在之前从来没有表现过自己会乐器的玄机。

乐器和艺术，社团里哪一个成员不是苦练数年，才有今天的水平，骨子里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高傲和自豪，文人相轻，大抵如此。

孙秒的自信，比常人更胜一筹。但是他只是听到一段旋律，就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此时孙秒的脑袋里很乱很乱，充斥着各种问题。

为什么朝暮不选择音乐社团的钢琴演奏，而选择舞蹈社团呢？

为什么这么有能力的同伴今天才发现呢？

戚雪醇被捧得那么高，和朝暮一比。

不，不能比。

一个是任人主宰，双眼空洞的提线木偶，一个是活生生的巧笑倩兮，古灵精怪的灵动少女。

将这般天籁之音与戚雪醇靡靡之音比起来，简直是对音乐的侮辱。

孙秒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提琴被人从琴盒中取出来了。

故事情节慢慢攀升，将要达到一个高潮，而此时一个面色冰寒的公子出现在视野中，满身傲气，长身如玉。

小提琴声完美融入钢琴声，两人的配合没有丝毫滞涩。

一轻一灵，一舒一缓。

丝丝入扣，仿佛零度冰水混合物般，仅差毫厘便是彼此。

若说朝暮的曲子给孙秒带来的震惊，那么钟离的加入就让孙秒脑子嗡嗡嗡的响。

现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可以弹出如此惊为天人娴熟的乐音吗？

孙秒平身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侮辱。

他自视甚高，总是用颇为挑剔的眼神看待同行。

对方一丝差错就会被他毫不留情摘指出来批判。

他对于钢琴可能没有专业大师那么精深的理解，但是他作为一个拉了十二年小提琴，从小被夸到大的天才型选手，此时听着钟离曲子中所包含的情感。

他不得不承认，挑剔如孙秒，这次也没办法鸡蛋里挑骨头。

清风拂起窗帘，阳光的余晖透过窗棱洒在两个人身上。

温柔缱绻的乐音缓缓流淌，仿佛包含着说不尽道不明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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