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两棵亭亭如盖的雌雄银杏树。
葱郁翠绿的枝干上挂满了用来许愿的各色红布条,风起,无数红布条迎风起舞,绚烂婀娜。
树前立了一尊偌大的青铜方鼎,里面插满了檀香,青烟袅袅。
李六福进正殿捐了香火钱。
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六福回礼:“郡主可安好?”
“郡主这几日在后院抄经。”小沙弥认识李六福,答道,“施主请便。”
李六福快走几步,走到后院门口,才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后院三间正房。
门前一丛翠竹,几抹兰花。
李六福整整衣衫走了进去。
靠窗的榻上坐着一个素衣女子,蛾眉如黛,青丝齐腰,纤细的手指正握笔写字,整个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听见脚步声,她没有动,开口问道:“他让你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是清脆。
没有半点波澜。
“属下见过郡主。”李六福单腿跪地,“将军命属下来添香油钱。”
“罢了,坐吧!”李潇潇微微扭头,光洁的左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李六福别开目光,抱拳道,“谢郡主。”
小尼姑上前奉茶。
李潇潇收起经书摞在炕几角上,端起茶碗,望着碧汤中的自己,黯然道:“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是不敢面对她这张脸。
还是不愿意见她。
“将军回乡后,俗事缠身,一时脱不开身。”李六福答道。
李潇潇轻抿了一口茶,唇角微牵:“他包了多少地?养牛了吗?”
他对她说,等战乱结束,他就回家,包地养牛种庄稼。
他既然说过,就肯定会去做。
“回禀郡主,将军在家乡包了个山头。”李六福如实道,“还做了个船,在海上养鱼。”
“那的确挺忙的。”李潇潇微微颔首,放下茶碗,“难得你们忠心,生死相随,也不枉他舍命救你们一场。”
“属下定会忠心耿耿,不离不弃。”李六福信誓旦旦道。
“可有京城的消息?”李潇潇摩挲着茶碗问道,眸底闪过一丝凌厉,“那个贱人过得可好?”
“属下,不知……”李六福低头不语。
“你不说也无妨,我迟早会知道的。”李潇潇看了看李六福,冷笑道,“我李潇潇这般模样之所以还活着,那就是我就想亲眼看见那个贱人是如何死的,我不信,她李湘湘在皇宫里能呼风唤雨一辈子,她肯定会死得更惨。”
当年她跟庶妹李湘湘同时喜欢上了裴泽。
但裴泽却对她情有独钟,每每回京,便会去国公府找她说话。
李湘湘最是看不得她鲜花着锦,趁裴泽在西北抗敌的时候,找人掠劫了她,还把她送到了前来营救她的蒋宏文的床上,让两人生米做成熟饭……偏偏蒋宏文也是五虎将之一,更是裴泽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兄弟。
裴泽得知她跟蒋宏文阴差阳错地上了床,只得选择了沉默退出。
她父亲镇国公为了掩盖这桩丑事,将她匆匆下嫁给了蒋宏文。
两年前蒋宏文战死沙场,她成了遗孀。
她的孩子也成了遗腹子。
兄长李全德极力撮合她跟裴泽,不想裴泽却执意卸甲归田,不肯留京,她一时羞愤,自毁容貌明志永不嫁人,裴泽走后,她万念俱灰,把孩子托付给了蒋家人,来此带发修行。
而那个贱人却勾搭上了新帝,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听说入宫封了贵妃。
她相信善恶终有报,贱人不得好死!
李六福沉默不语。
李潇潇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又问道:“他回乡已经半年多了,可曾谈婚论嫁?”
“将军归家之前,家里就给他买了一个媳妇。”李六福蹙眉,斟词酌句道,“将军虽然不喜,但父母之命,怕是难以违抗……余生漫长,将军也需要人照顾。”
“真是个有福气的姑娘。”李潇潇喃喃道,“我贵为镇国公府嫡女,却不如一个村姑……还真是天意弄人。”
谁能想到,她跟李湘湘争得反目成仇的男人。
最后,却便宜了一个乡下女子……
裴泽送裴安去了集贤书院。
花椒跟老林头关茂冯氏打扫了整整一天才把铺子收拾好,到了后晌,程深带着房样和匠人们来找花椒,花椒挑了其中一个四合院式样,让匠人们参照,当天匠人们便动手清理了院子里的杂草,推到了原先的老屋,冯氏悄声问花椒:“你买这铺子,老三没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花椒望着一片狼藉的后院,擦了擦额头的汗,“茗香楼还没有收拾好,味道也挺大的,桌椅什么的,也没做好,一时半会的,也搬不过去。”
这里虽然不如茗香楼。
但好歹能开工啊!
“这倒也是。”冯氏笑道,“你家老三对你挺好的,你知足吧!”
花椒莞尔。
她知足啊!
要不然,也不会答应嫁给他不是?
冯氏目光在她脖子上落了落,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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