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坤望向主簿,只觉得他脸色非常不好,周坤误以为是他年纪大了,经不住这样整日的劳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关怀一下下属。
“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要不坐一会?”
主簿摇了摇头,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过了一会,他颤声说道。
“大人,出大事了。”
周坤今天一听到这句话就头大,但他还是问道。
“怎么了?”
“粮仓,空了!”
周坤觉得主簿脑子坏了,就算被烧,也总有残余,况且他已提前让人隔离了几仓的粮食,不至于弹尽粮绝吧?怎么可能空了呢?
“你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主簿竭力压抑心中的恐惧,试图让心脏跳得慢一点。
“大人,我去检查的时候,发现前几仓粮仓中并没有粮食烧毁的痕迹,中间几仓有极少的粮食还没烧成炭,可以食用,最后两仓的粮食还完好无损的还不足一半。”
周坤点点头,这才像话嘛,虽然他不了解一仓粮食有多少,但总不至于一点也不剩啊?
“大人,粮不够了!”见周坤无动于衷,主簿又补了一句。
“你就说,现在还剩多少石就好。”
主簿见周坤一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的要哭了,“大人,咱们只有一万石粮了。”
“一万石?”周坤一愣,心中默算了一下,登时大惊,就手狠狠捶地,“只够一个月了?”
“是啊!”
几个时辰之间事情就全变了,原本好好一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现在搞不好要下大牢,周坤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心理落差。
“大人,咱们怎么办?”
“你待我细想想。”周坤摸着刚才被自己捶在沙地上的拳头,小心地剥掉嵌在伤口里的沙子。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一个走镖的商人,家不在本地,在渭南城歇脚,却能给全城人施粥十几天?
这个人一下狱,城中的粮仓就被烧个精光?
方才救火的时候,这火为何怎么也扑不灭?
周坤仿佛想到了什么,赶忙对主簿说道,“你快带人下去查,粮仓最初是从哪里起火的?是谁发现的?看看粮仓有没有人为纵火的痕迹?”
主簿连忙带人去了,可是他心中有些担心,周坤一心想找到纵火的元凶,以洗脱自己检察不力的罪名,却忘了赈灾才是第一要务,再则,事情真的会像他想的那样顺利么?
到了火场,还有几处冒着黑烟,地面全烧得成了炭色,所幸粮仓只是烧塌了顶,四壁都都是砖砌,并没有倒坍,也没有人员伤亡。
“是谁发现起火的?”主簿随便抓着一个衙役问道。
“回大人,是看门的老谭。”
“他人在哪儿?叫他来见我。”
不多时,一个弓着腰驼着背的老头来了。
“是你发现起火的?”主簿问。
“小伙子你说什么?”老头似乎年纪大了有些耳背,侧过头把耳朵对向主簿。
“是你,发现,起火的?”主簿喊着问道。
“哎,对。”老头回答的声音也很洪亮。
“最先起火的是哪里?”主簿又喊道。
“你随我来。”老头冲主簿招招手,示意他跟上,绕到粮仓后方的围墙处,老头停了下来,手指向前方。
“这里。”
主簿顺着老头指的方向看去,这部分砖墙已经倒塌,但还是掩不住空气中残余的刺鼻气味。
主簿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蹲下身,用手指拂过地面,手指顿时粘上一层漆黑,他两指并起来捻了捻,又将手指放在鼻下闻了闻。
地上的漆黑,不仅是燃烧后的痕迹!而是一种比火油更沉重,更粘稠的物质!
石脂水!
在粮仓这样严禁烟火的地方,连照明的火把也不允许有,怎么可能有石脂水呢!
然而转瞬间,他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如果放火的人向粮仓中的粮食泼洒了石脂水,那么就算抢救出了残余的粮食,该如何才能将浸染了石脂水的谷物洗净呢?直接食用带着石脂水的食物,毫无疑问是有毒的。
除此以外,还有剩下的最后两个问题。
犯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主簿思索一阵,步履匆匆地向周坤汇报去了。
当天,渭南城四门皆闭,衙役在城中四处奔走搜查,试图寻找纵火的元凶,百姓都藏在了家里不敢随意走动,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上无妄之灾,衙门里弥漫着极压抑的氛围,任谁也能看出高座主位的那人黑如锅底的脸色。
城中有流言在暗中传播。
某处的墙角,两人紧张地望着路上的行人,悄悄嚼着舌根。
“知道吗,咱们渭南城要断粮了。”
“什么?这场火这么厉害吗?怪不得这几天的粥都变稀了。不过总不能教咱们饿死吧?”
“不是火厉害,听那天前去救火的金家大哥说呀,那粮仓本就是空的。”
“空的?怎么可能呢?”这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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