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月身上吧？”苏离仍旧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嗯。”白落衡亦不再隐瞒，这样的局面，纸包不住火的。

原本只是套话罢了，不成想倒是真的套出来了一些事。苏离自顾自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酸不服。

白落衡将她肩膀掣在手里，令其能够正面向自己。“我当然信你，可我亦不可能否认阁主多年以来的悉心医治与栽培。我留着，也是以备不时之需，并没有怀疑你怀疑苗先生的意思。”他句句铿锵，生怕面前这人听不清楚。

苏离看着他，略带笑意，“为何不早些说呢？有备无患是好事啊。你急什么？我不会拿走了。你相信谁我不想清楚，清楚不了。其实你白落衡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坦诚。”

“自然不是，我当真是没有疑虑你的意思。”白落衡时下却是百口莫辩，是自己留了心眼，这是事实。然而如今败露，似乎说什么都不再管用了。

苏离退却两步，又冲着他笑了笑道：“你清醒一些。我不在乎你现在怀疑谁，把你的病治好是我的初衷，也是当初我为何会来这里的缘由。至于究竟好不好得了，要多久，怎么好都是后话。不论用什么方式，只要你能好，我不会说什么。同样的，你痊愈，我立马回去，不会再让任何人担忧。”

“不可以，”白落衡只身拦住她的去路，强调着道：“你昨夜答应过我的，随我一同回去。”

“我又不会征战？留这做什么？”苏离竟有些嘲笑的意思。

白落衡暗暗攥紧了衣袖，故作轻松道：“你来都来了，就当陪我，可好？”

苏离正色道：“我初始就不是想来陪伴你的。若不是有偶然发现，若不是我去找了师父，我不会过来。”

“你这不是来了么？”白落衡朝她笑了笑，可他前进一步那人就往旁靠一分，分明就是不愿意同他多话的。

“我不会再抢你的地盘，在这里我自然会有住处。我会在一旁，看着你，你也不必担忧我师父会不会给你下毒或是怎样。快些好吧白落衡。”苏离忠告了一句便只身朝着外头走去了。

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白落衡只觉得空落无比。“苏离。”白落衡对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唤了一声，随即又像是明知故问道：“你当真一点都不念我么？”

苏离稍稍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该死！都说了些什么？！苏离暗暗攥紧了拳头，明明自己不是想过去兴师问罪的，反而是……

无心之失无心之过，偶然间却还套出一句真话。糟糕！他不会还打算吃璇玑阁主给的药吧？！苏离回头看了看，那帐内人没有跟出来。

“师父？师父？”苏离偷偷钻去了师父的营帐，可是却不见有人。

干坐着等了一会儿，却只等来药童。“小童？师父呢？”苏离立马问着来人。

“坊主是去找药了，这边草药短缺，坊主不满意，只得亲自过去。对了，坊主还让我同您说一声，要记得换药。”说罢药童便将一旁的药瓶与纱带都搬了过来，指着一旁的椅子道：“请坐。”

“去了哪边？可有人跟着去了？这里不必清和，是不太平的。”苏离被要求坐着可嘴却是也没闲着。

“有人随同的，您就莫担心了。”药童手法极其娴熟，不出半刻就将苏离手上的伤口清理了一遍又换上了药。

看着药童伸手就要来扯自己脖颈处的纱带，苏离忙拒绝道：“这……我自己来！”

“这边没有铜镜，您怎么自己来？”药童满是疑惑地看着她。

虽然他是师父身边的药童，可其实年纪也不小了，约莫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苏离当然会觉得别扭。“那晚些时候再换吧？”

“是。”药童倒不是个固执的。

“我来。”有人不合时宜地走了过来，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苏离看了看他，又沉默着别过了脸。看他依旧锲而不舍走了过来，苏离扬了扬手同他道：“换好了。”

药童见了来人立马识相地退了出去。

“你这个人一点也不会撒谎。”白落衡一面净手一面不忘数落她。

“什么？”苏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莫妄想说些什么话就能把我推得远远的。”白落衡一边说着一边朝她伸出了“爪子”。他将她摁住了，一面着手去解开她脖颈处的纱带。

层层白色掀开后露出了皮肤上的青紫，显得有些扎眼。白落衡不敢伸手去碰，只得用另外干净的烫过了的帕子敷了过去。白落衡只觉得心中渐渐郁出了气闷，他俯着身冲着她问道：“我早该清楚，哪来的什么伪装？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离直愣愣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实在是离自己太近了，她甚至都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苏离想逃，可左肩已然被牵制住了。

“是谁？”白落衡语气平缓着的，可眼神名字不太友善。

苏离垂着头，默默道：“我自己。”

白落衡松开了手，他看清了这被伤了的脖子，已然有了瑕疵。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她上药，换了次纱带。

这人平静下来确实有些沉闷，苏离默默等着他做完这一切，而后才慢慢站了起来。

“苏离，我总觉得我有能力可以护好你的，可我却屡屡失败。我自以为周全行事，可总是挡不住外界对你的中伤。”白落衡背对着她木然立在原地，他垂着头，不知在弄着什么。

苏离探了探自己脖颈间的东西，又觉得有些尴尬。本就是意外，谁又能预料到呢？尤其是这样意外中的意外。

苏离颇为大度道：“无事。不干你的事情，此次是我自己不小心，与你无关，与你如今在做的想做的事情亦无关。”问题仍旧是出在自己这边的，白落衡亦只是无意牵扯。若是他没有与自己联系在一起，或许璇玑阁主不会对他下死手。

白落衡猛然回头，像是发觉了什么，颇为严肃地问道：“你嫡母？”

“不是！”苏离已有些无可奈何了，“说了，是我自己，不干旁人的事情。”

“是阁主，对吗？”白落衡仿若已经十分确定了。他盯着苏离的眼睛，看见她眼神明亮一瞬后又迅速回落。

苏离亦摇了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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