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诚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这里。
慕伶心神一动，身旁的一人的大刀贴着她的手臂擦过，留下一道血红的刀痕。
那种小伤，对于慕伶来说没有多大的痛觉，只是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她用脚蹬着眼前一人的身上，借此一个后空翻，再次隔开一些距离。
眼神的视野开阔了不少，让她可以有余心观察周围的事物。
目光触及到那群人的后面的身影时，她心下一沉。
“小诚？！”
小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刀，正和几个敌国的男人厮斗在一起。
他根本没学过武功，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上一世连脚踩尸体都下了很大的决心，遇见这群人的时候，甚至被吓得大哭起来。
如今……
他竟然拿着一把大刀，和那些人打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这里？！”
慕伶又气又急，冲进那人群之中。用长剑挡开数把大刀，利剑的寒光在人群中忽明忽灭，一番抵死冲锋，后背挨了两刀，终于冲破人群，来到了小诚的身旁。
她的后背流血不止，小诚的状况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胸前被划下长长的一道血口子，鲜血潺潺的从面前冒出来。
他一边痛哭，一边颤抖着手，用自己的大刀挡开眼前的大刀。
出刀时的力道根本不准确，所以难免砍偏，但马步扎得很稳，在几个用刀的壮汉面前，也没有完全被打惨。
他的脸上，涕泗横流，比他此时的状况惨上好多倍。
看见慕伶朝着他赶来，更是哭喊着：“呜呜……小姐别怕，我来保护你了。”
慕伶鼻头一酸。
挥剑向袭击小诚的一个人，贴着他的脖子轻松一抹，那人就慢下动作，半张着嘴呼吸困难的站在原地。顷刻之间，摔倒在地，捂着脖子气息渐渐衰弱。
“谁要你的保护！不是让你不要跟来吗？”慕伶对小诚吼道。
她极少发火，现在是真的有些生气。
身前的人，被慕伶挡去，小诚抽空抬手抹了一把眼前的泪水。流的眼泪太多，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抽了抽鼻子，他停止痛哭，站到和慕伶并排的位置，帮她挡去一刀。
带着哭声道：“我本来只是想悄悄跟在你后边儿，谁知道出现了这么多人，小姐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
“你冲进来，就能打得过？”慕伶没好气道。
现在，比起眼前的敌人，她不得不再多一分心思注意身边的小诚。
上一世的记忆，在这个时候，总是在脑海中不断出现，她想要压下去都没用。
本来冷静的心理，因为小诚的出现，开始纷乱焦急起来。
手下的动作也跟着急躁起来，一个不小心，又让一把大刀砍断一缕长发，差点就贴着她的脑袋砍去。
惊险的夺过这招，慕伶心里明白，小诚在这里，分神的她就会越来越弱。
“小诚，我可以杀了他们！”她语气坚定道，甚至能空出一只手将小诚往身后的城门方向推了推。
“你快往回跑，不要回头！这些人我能对付得了！”
小诚被慕伶一推，身后猛地后退，脚底下绊到一块不知道什么的肉，差点摔倒在地。
泥泞的血腥就在脚下，小诚早就恶心的想要呕吐，用脚踩着已经是极限，更别提用手碰到这些东西。
他用手中的大刀扎进脚下的尸体中，稳住了身形。
当手中的大刀，抵到身体然后刺入之后，那种触感仿佛从刀尖通过刀身涌入手中。再从手中，传到心底身处。
一种麻木感，好像在心中升起。
之前还觉得那么恶心，那么惊悚的尸海，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不那么可怕，变得习以为常。
他的刀，是提出要跟着慕老和慕伶到塞北边疆之时，慕老赐给他的，任命他为慕伶的贴身侍卫。
是一种荣耀，一种身份。
他无数次的将这把大刀擦得干净发亮，爱惜不已。
这把干净的大刀，从未用来对着生人，从未沾过血腥。
今日，是它第一次咽血，咽下的，是已死之人的血液。
“小姐。”
白刃染血，小诚心中的也有了变化。
他喊了一声慕伶，将大刀从脚下的尸海中抽了出来。
挡下袭向慕伶的一把大刀，双手的力量和之前出招一样大刀，却平稳了不少。接过一刀之后，又挥舞着砍向那人。
这动作和力道，和数秒之前截然不同。
慕伶看在眼里，一个想法突然从脑海中闪过。
前世的小诚不是半点武功都不会吗？如今的出招有模有样，一看就是练过的。
这个问题，留在心中，现在没有时间解答。
她并不觉得小诚会一点武功，有多么的好，此时能帮到她多大的忙。
“你快离开！”她催促道。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不知道什么时候，前世那支刺中小诚的利箭就会从某处飞来。
再不走，小诚真的会有危险！
小诚却像是和慕伶杠上一样，固执的待在她身边的位置。
“我不走！我不能让小姐您置于危险之中！”小诚的语气坚定。
他的出招，根本没有慕伶厉害，甚至是被慕伶保护着的。但他总是尽力出招，偶尔挡下慕伶身前的大刀。
每挡开一招，他就仿佛是保护了慕伶的生命一般，心中越发的满足。
“你才是遇到危险的那个人！”慕伶焦急的喊道，被固执的小诚气得有些歇斯底里。
她不得不狠下心，骂道：“你一点功夫都不会，在这里还要我护着！还不快滚远点，别给我添乱！”
小诚果然因为她的一番狠骂，表情受伤，刚干的泪水，眼看着又要往下掉落。
他咬紧牙关，将泪水憋了回去。
“小姐，我已经在学武了！我请军队上的军爷，教了我几个月。不会给你拖后腿。”他反驳道。
咽下哽咽，他的声音带着颤抖，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总觉得学武太难受，太苦太累，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是小姐您拖着两只断手回府的时候，我就想……”
“我就想，自己要是会武功的话，就可以保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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