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午后雨停了。

大部队启程回京。

比之来时的慢悠悠，回去的马车飞快，皇上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有多生气，马就要跑多快。

柳冰凡坐马车里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终于在夜幕降临前回到了京都。

何昱其的尸首被扔在狩猎场喂给了林中的野兽，何家其余人三日后满门抄斩。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求情，就连何安雨也被打入了冷宫，皇后被训诫了一番，因着没有实质证据，并未做何处置。

朝堂之上，皇上每日面如土黑，朝中大臣各个夹紧了尾巴谨言慎行，以免祸及己身。

柳怀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一到寿安堂便将自己陷入靠椅之中：“也不知陛下这回要气多久，每日上朝跟上刑堂一样，煎熬。”

老夫人手里滚着佛珠，眼神淡淡的道：“你这话可别再说了，皇上有多宠何妃，便有多愤怒，可别让他听了去。”

柳怀冬拿过丫鬟递来的茶水，猛的喝了一大口，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这礼部尚书的位置如今算是空下来了。”

说着转头去看边上磨着茶粉的柳冰凡，“冰凡，你去同石齐王说说，将礼部尚书的位置给我。”

柳冰凡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直接道：“不去。”

“你……”柳怀冬立即有些生气。

柳冰凡这才抬眸去看柳怀冬，面色微寒的道：“父亲可曾为女儿考虑过？女儿如今不过是被许配给了石齐王爷，还非真正的石齐王妃，女儿去要求这要求那，可想过若是恼了石齐王爷，后果几何？”

老夫人伸手压在柳冰凡的手，目光落在柳怀冬身上：“那是你的官场，能不能拔升是你的造化，凡丫头为我们柳府已经够操劳的了。”

言外之意，你的事别再烦她。

柳冰凡有些意外老夫人说的话，记忆中的老夫人是个为利益而活的人，如今却会为了她而跟自己的儿子唱反调。

柳怀冬被噎了一嘴，有些气愤的离去。

老夫人见柳冰凡面露感动，捂着胸口笑道：

“你待我如何，我记在心里呢。你父亲不是个可造之材，礼部侍郎的位置其实很适合他，若是将尚书之位给他，他担不起这个重担。

以前我倒是很希望他能爬升，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也明白了，什么样的命数便该待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强求不得。”

何安青便是为了不属于她的位置，干尽一切坏事，还害了她的三个孙子。

柳冰凡笑着应道：“谢祖母理解凡儿。”

她对老夫人话不置可否，什么样的命数便该待在什么样的位置上，那便没有如今的她了。

但她却是感动的。

一开始她是为了在府里稳住地位，才靠近老夫人，讨好老夫人，然这两年过去了，柳府越发的冷清，她也渐渐对眼前的这个老人上了心。

母亲过世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老夫人一下子老了一圈，即便腿疾治好了，身子却没有往年好了。

“我老了，以后得靠你了。”老夫人握着的佛珠在她手里一直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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