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真是要看天赋，孙醒对自己毫无信心，他犹豫了一天没有打出老烟的电话。

这一天孙母也没有去店里，她把自己锁在家里不愿意出门，电话不断，但是她一个都没接。

就这样过去了两天时间，孙家的气氛诡异，孙父察觉到情况不对，前来询问，但是孙母不说话。

这天下午，孙醒在外面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某银行催孙母还信用卡的，由于孙母不接电话，所以打到了孙醒的手机上。对方说孙母欠了信用卡2万多块钱，最低还款2千多，让他转告一声，尽快把钱存进去。

孙醒回到家追问孙母，孙母才吐出实情，公司总部的几名负责人被警方控制住了，她拿不到钱了，信用卡没有钱还，外面欠的债起码又二十多万，也没办法还了。

听闻这个消息，孙醒只觉得脑子一懵，顿时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他才恢复正常，从孙母那里得知公司总部的负责人涉嫌传销，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被抓了，据说将会被判刑，漏网的高层管理这些天不过是在稳住大家，现在已经卷款潜逃了，公司也无法运营了。

孙母一边说一边哭，她终于承认货不会再有了，钱也不会再有了，而她之前推荐的几家店现在都来找她麻烦，要她赔钱，不然就去告她。

她和那些人大吵一架，还找来了律师，最后因为没法确认所有人的经营情况，她承诺把推荐费2万块钱还给人家，其他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否则打起来官司结果不好说。

看在之前都是朋友的份上，另外几家店的人同意了，让她写了借款欠条。

纠纷看似平息了，但孙母的债务上又增加了一大笔数字，除了四家店的8万块钱，还有冲了卡的客户也有不少人找来扯皮，估摸着她至少增加了10万块钱的欠款。

听完之后，孙醒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他只觉得身体中的三魂七魄不知去哪神游了，只剩下最后一缕生魂在吊着一口气。

自己母亲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那笔贷款的事情，可自己又如何去偿还呢？

这一刻他后悔得要命，不该去贷这笔款，老妈自从进了传销的圈子，就没见她挣过钱，怎么自己又鬼迷心窍信了她的话呢？

也许是看见实体店面和货物了吧，只能说现在的传销手段越来越高了，先让利，再下套，连资深传销难民都不免中招。

这一夜孙醒没能睡着觉，在夜深人静时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液。他打开窗户想跳下去，但是三楼的高度很可能只是骨断筋折，他放弃了。

天亮之后，他打通了老烟的电话，准备去跟老同学混销售行业。既然活着，日子总得过下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孙醒跟着老烟到处跑，混迹酒场饭桌，多次喝得烂醉。直到一个月过去，他拿到了第一笔工资，7000多块钱，其中6000多块用来还债，只剩下几百块钱零花。

看着银行卡上来去如风的数字，他走出门外默默地点了一根烟，背影萧瑟。

孙母的店面还在，房租还没到期，她最终决定换了店面的门头，与白酒代理商合作，卖酒挣钱还债，一个月下来挣的钱只够还债和勉强糊口。

但是在孙醒面前她依旧嘴硬，不断强调着一定会把钱还上，还要给孙醒买房子，娶媳妇。

孙醒只是笑笑，打开手机微聊，看着一条客户发来的消息。

“小帅哥想好没有？跟姐姐出去旅游一趟，这笔单子就签了，一分钱不还价，旅游费用也不用你掏，全程五星级酒店。”

他犹豫片刻，回了一条消息：“实在是对不住了丽姐，公司这边太忙，上面不给请假，还要派我去鲁东出差，恐怕得过年才有假期了。”

发完这条消息，他怔怔地看着手机一分多钟，退出了微聊页面。

屏幕再次黑了下来，再度亮起时，还是孙醒在忙碌中继续自己的生活，还是常常喝得昏天黑地，每个月拿到的工资数量也不同，到期还钱之后剩下的也不多。孙母同样很忙碌，所挣的钱基本上也都用来开销和还账。

孙醒一家的生活似乎步入了一个正常的轨道中，如果照着这样发展，债务还清后，家里的条件会有所改善。

大家都以为演到这里差不多就该结束了，但是某天在外面跑业务的孙醒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喂！小星啊！你在哪里，说话方便吗？”

“有什么事吗？”孙醒问道。

“我这边有个项目，国家扶持的，属于精准扶贫，想要投点钱，你那有多少？”孙母的语气透着兴奋。

孙醒眉头一皱，说道：“我没钱！”

“那你看哪个同学有钱的，能不能先借一点，或者拉过来一起干。”孙母说道。

“你想干什么？要投多少钱？”孙醒问道。

“国家正在搞一个希望工程项目，想要参与，需要投资五万八千块钱，然后发展三名下线，每个人投五万八，三名下线再发展，直到二十七人，就能拿钱了，最多能拿回一千万……”

孙母说到这里，孙醒只觉得浑身冰冷，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进去了。

……

影片至此结束，孙母最终会不会投这块钱，影片没有交待，给人留下了遐想的空间。

屏幕上的色彩就像是白昼逐渐进入黑夜，直到什么也看不见，草开始跳出字幕。

首先是横向的一行：传销就像是泥潭，一旦深陷，很难自拔。

下面是八个字——珍爱生活，远离传销。

随后演职员名单陆续出现，不少观众已经起身准备退场。

这时，一首歌播放出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林母本想发表点意见，此时也沉默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大屏幕上的歌词。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转过脸去震惊地看着林奕飞，说道：“这剧本，是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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