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神策军首领夏目接旨。”

太子府驻守了近二百神策军将士，首领夏目是成宪帝心腹，因功晋升，还被赐了国姓。接到旨意，他愣了愣，不敢相信问道：“公公旨意可是传错了？微臣负责太子府防卫，这……”

福裕不耐道：“放肆，陛下旨意岂能作假？还是你怀疑咱家假传圣旨？”

夏目连忙告罪：“公公息怒，微臣接旨就是。”

福裕哼了一声，他坐着一顶小轿离开，掀开轿帘，看着夜幕中太子府匾额，他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夜晚的太子府很安静，心中存了事，苏眉睡得便不是很安稳。为免身份泄露，她一向不用人服侍，偌大的寝殿显得有些空旷。吴文定睡在偏房，后半夜的时候，隐约听见异动，他一向警醒，披衣下床，却被钢刀抵住脖子，一个冷酷声音响起：“驸马，刀剑无眼，小心了。”

被冰冷刀刃抵着脖子并不好受，随着蜡烛点燃，吴文定看见房中多了五六个人，都穿夜行衣，蒙面，他很快冷静，问道：“擅闯太子府，谁派你们来的？”

门外异响声越来越大，有人进来回禀：“老大，前院失守，整座太子府都被控制住了。”

为首蒙面人这才回头冲吴文定问道：“安定公主在哪？”

吴文定闭口不言，军营生活两年，他对外面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太熟悉了，心中只觉惊骇：夜袭太子府，这不是一般人敢的，难道……

蒙面首领不慌不忙道：“吴驸马，你不说也没关系，走吧，我们一起去拜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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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军是成宪帝直接统领的一支军队，在太子府驻扎了整整两百人。夜袭开始的时候，本该固若金汤的王府却不堪一击，侍卫一个不见，宫女太监四散逃窜，因没遇见阻拦，区区二十几名黑衣蒙面人轻易便占领这座府邸，来到了内院。苏眉提刀站在院中，她心中已有猜测，冷冷道：“苏某孤陋寡闻，不知京中竟有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敢死队。夜袭太子府，是谁派你们来的？”

吴文定被刀抵着押解过来，蒙面首领呵呵笑道：“安定公主，请把刀放下，女孩子打打杀杀成何体统，还是请太子殿下出来一叙。”

苏眉与吴文定对视，吴文定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没有危险：“公主，不必以文定为念，江山社稷比夫妻情爱重要。”

苏眉心中已有决定，面上不显，缓缓转头盯着蒙面首领：“我看阁下十分眼熟，想来也不是外人。你要见太子？行，有胆就跟我进来。”

抵着吴文定脖子的副官劝道：“老大，不能轻易犯险，我们已经赢了，不用跟他们废话，直接……”他做了个杀的手势，蒙面首领却摇头：“我自有决断，你们守在外间，若有变故，驸马不是夏国人，杀了吧。”他对副官说话，眼睛却盯着一个角落里的人。苏眉顺着他眼光望过去，心中一紧，国师张羡林，他竟然也来了。

偌大的太子寝殿只点了一根蜡烛，苏眉引着人进来，蒙面首领正四下打量，苏眉已经坐上主位，严厉道：“永定王世子，刺杀当朝太子，你好大的胆子。”

蒙面首领扯下脸上方巾，他跟永定王长得很像，是陛下亲封的永定王府世子苏沵。他年纪大一些，是看着苏眉长大的，被看透身份也不恼，微笑道：“公主，你还是这么聪明，不知苏沵哪里露出了破绽？”

苏眉哼道：“京中有巡防营，府中有神策军，太子府这么容易失守，你这位曾经的神策军副将，现在的巡防营主事恐怕当立头功。”

苏沵点头：“不错，所以这件事陛下只能交给我。公主，圣命难违，得罪了，请太子殿下出来接旨。”

“接旨？”苏眉嗤笑：“我相信你的确是奉旨前来，不过我猜你只有陛下口谕。赐死太子，这种有伤仁德之事，陛下不敢下明旨，对吗？苏沵，几年不见，你可比从前愚笨了许多，你当真愿意当这个替罪羊？太子死后，你觉得你能活？”

苏沵长久不语，叹道：“臣敢来，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陛下对臣天高地厚之恩，臣愿意一死，以保陛下仁德。臣带来的都是臣手下死士，他日论罪，绝不会牵扯陛下，也不会累及永定王府。”

苏眉拍手叫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罢了，你不必传旨，因为我不会接。太子府已经失守，你叫外面那些人攻进来吧，大不了鱼死网破。”

苏沵想说话，忽听外面有动静，二人同时一惊，正要出去查看，国师张羡林已经劫持着吴文定走进来，面色铁青：“安定公主，你非要把事情闹大，让陛下背上残杀子嗣的千古骂名吗？君要臣死，父要子亡，天经地义。”

苏眉只觉好笑：“国师谬论，请恕苏眉难以苟同。父皇要我死，可以，让他下明旨来，光明正大赐死，他敢吗？”

张羡林扼紧手中人质：“公主，你执意如此，我只能先杀吴文定。”

吴文定却浑不知害怕：“老师，文定与公主生死都在一起，您威胁不了我们。这件事陛下错了，将来他一定会后悔，您身为帝师，不仅不阻拦，反而帮着陛下错下去吗？”

张羡林从接到旨意后就很犹豫，但事关国体，他眼中寒光一闪，推开吴文定，抽出佩剑就向苏眉刺去。他是江湖中人，武功极高，不出十招苏眉便已不敌，眼见要血溅当场，吴文定拔出短剑冲上去，只听“哐当”一声，吴文定被震飞，张羡林手中佩剑也应声折断。

“绝情剑？”张羡林好似见了鬼，捡起地上吴文定掉落的短剑破窗而逃。这一切发生太快，苏眉惊呆了，但她还保持着冷静，眼见苏沵想趁乱去抓吴文定，她比他更快，出手偷袭点住了他周身穴道。

外面院中都是苏沵带来的死士，寝殿动静这么大，早已有人按耐不住想攻进来。苏眉看一眼吴文定，见他没有大碍，便提刀走了出去。

这一夜，太子府注定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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