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个所谓的上策后,司马睿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自己儿子虽然少年英气,但终归还是有些幼稚了。
“我儿为何以此为上策?”
司马睿想着,如今的青州汉国虽然经过改‘九品中正制’为‘士籍选官’而国中士族纷纷不满,但是凭借伪汉府兵的强势,终归是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怎么看都是强劲依旧,却怎么能说‘北伐贼寇’是上策呢?
“父亲可知,如今刘预在国中,以流民为世兵,又遴选兵卒强劲者拔擢为‘军校’?”
司马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此事。
自从南北通使之后,大量北方士族南迁,青州汉国对于这些南迁的北方士人并不绝禁,不过却严禁携带奴仆、牲口、兵器和粮食渡淮南下。
如此做法,在这些南逃的世家子弟眼中简直就是最为严重的侮辱。
青州贼人不肯让奴仆、牲口之类南下,却对于他们这些人才不加过问,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难道他们这些高门华族子弟的流失,还比不上那些卑贱的奴仆、牲口嘛?!
所以,这些南迁士人来到江东后,不仅大肆怒骂青州贼寇,还把青州贼寇各种的改弦更张后的乱政都给爆了出来。
其中,选拔‘世兵’为军官,抑或是职官的举措,就是他们这些人重点讨伐的一类。
“这些青州世兵,都是些卑贱奴仆,就算是如此,又能如何?”司马睿说道。
“非也!父亲,刘预此举之后,贼人不仅不缺兵卒,也将不缺良将,相对于胡虏来说,青州贼才是心腹大患!”
“所以,先诛青州贼,才是上策!”
司马绍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番道理,司马睿也是想过的。
匈奴胡虏虽然凶残,但却是以屠各诸胡为主体,其治下的晋人士民都沦为奴仆之辈,只要晋军强势之后,就可以十分容易的把他们争取到自己的麾下。
但是,青州贼人刘预的狡诈奸计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罢黜军将部曲领兵,又把世兵地位拔擢到了士子良民的高度,紧接着又提升寒门压制高门,一连串的举措下来,简直就是把当年司马氏遗留的体系全都给铲除了。
只怕再过数年,整个青州汉国就将完全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模样,掌握权力的官吏、将领也都将是这一套贼寇‘暴政’的受惠者,根本不会有人再记得晋室的恩惠。
“青州贼兵凶炽,恐非易于之辈啊!”
司马睿轻轻一叹,谋略是好,也知道青州贼是‘诛心’大患,但是奈何内乱不平,手中无兵,一切都是空谈。
“那我儿说说,何为中策?”
司马睿见到长子面色一暗,知道少年心性不稳,害怕挫了他的锐气,立刻就是改口继续问道。
司马绍也是稍稍振作,继续说道。
“父亲,孩儿的中策,那是西取益州,然后传檄号令陇西、凉州合兵攻关中,然后再从关中、荆州、淮南三路齐发,则中原可定!”
司马睿听后,微笑着颔首。
司马绍的中策,其实才是最符合他意图的计策。
在此之前,司马睿就曾经和王导商议过如何北伐恢复。
当时的王导提出的策略,就是西取江州、荆州之后,继续进据益州,然后再出关中,平定天下。
“我儿之策竟然与仲父不谋而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也!”
司马睿虽然不满北方士族把持大权,但是对于推举他为共主的王导却是发自内心感激和信赖的。
就算是在王府之后面对妻妾儿女的时候,只要提起王导,也都是口称‘仲父’的。
哪怕司马睿和王导二人其实是同年出生。
“中策虽然稳妥,但却是给了青州贼生息壮大之计,恐遗留大患!”司马绍说道。
“无妨,事在人为!我儿之才,胜那刘季兴十倍,将来必定可以胜之!”
司马睿非常满意的鼓励道。
还不等到司马绍开口,他又继续说道。
“至于我儿想说的下策,是不是就是自荆州北上,直取洛阳?”
司马绍点了点头,“不错,施行此下策,就算是攻取洛阳,最终也不能久守。”
“至于得力者,除了王敦,也就没有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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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建邺城内的司马睿父子二人,把北伐洛阳称之为无用的‘下策’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王敦却是觉得此次北伐是越来越有把握了。
可谓是一战功成,然后名震天下,就在此举了。
荆州,南阳郡,宛县。
自从晋荆州刺史王导率军击退苟曦率领的关中流民之后,整个南阳郡中几乎就彻底变成了人烟稀少的存在。
一方面是苟曦率领流民撤退裹挟走了大量的人口,另外一方面,则是王敦率领的晋军占据南阳之后,手下的军队又是一番劫掠搜刮,把为数不多的百姓都给吓到了山中当野人去了。
宛县城中,此时数万大军齐聚于此。
可谓是旌旗招展,气势恢宏的军营一座接着一座,在宛县城外连绵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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