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她才开口询问,“烦请大师再为我算一卦,我能否得偿所愿。”
这里她并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说“我”,显然她并不想用皇后的身份交流。
玄穆推给她一个竹筒,“娘娘抽支签吧。”
王皇后抬手,金镶宝石护甲与简单朴素的竹筒形成鲜明对比,保养得极好的纤纤手指从筒内拿出一根竹签。
她没有看上面的内容,直接递给了玄穆让他解签。
玄穆看了看竹签上的内容,对王皇后说,“恭喜娘娘。”
抽得好签王皇后娇柔的脸上却无笑意,只施施然起身谢过玄穆大师,转身离去。
玄穆将手中竹签搁置在桌面上,刻了字的一面朝上。
“风定波平后,因缘终得全。”
凤栖梧桐,两年前泥瓦匠王家女前来拜佛,路过梧桐树下吵醒了掩在枯黄落叶下的少年郎。
民女不识天子,真性情流露与那少年郎吵了起来,虽为泥瓦匠之女,却容色秀雅婉转,神态天真,与人争执时桃腮微红,娇憨可人。
泥瓦匠出身一夜乌鸦变凤凰,当今皇后和皇帝初遇的故事成了一桩美谈,在百姓间流传甚广。
风子译闭门苦思的时候,舒云也在夜里偷偷唤了司命一次,要她分析分析岚朝的情势还行,放眼整个乱世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唤了司命来,让其透露些方向省心又省力。
据司命所说随县和枣阳这两个地方至关重要,随县与枣阳构成随枣走廊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
到时候看看究竟是哪路诸侯拿下这个地方,她就拖着风子译前去投奔,以后那人就是风子译扶持的君王保准错不了。
楚王已经暗地集结兵力,西边新建立起来的靖国也蠢蠢欲动,按照司命的说法,岚朝覆灭就在最近了。
风子译收到了晚杨递来的消息,知道她暂时借住在江园,他当上御史大夫后陛下赐了府邸,可他没有邀晚杨回来,他还没能理清楚自己的想法。
陛下最近在朝堂上神情愈发阴沉,国库空虚,世家独大,可用的文臣武臣都寥寥可数。
风子译大概知道师父和晚杨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引导他了,恐怕以师父之慧早就看清了岚朝势力的盘根错节,偏偏又生逢乱世没有时间给岚朝去清理门户。
从很久以前腐烂就已经深埋进岚朝的里里外外了,岚朝的结局从始至终都走向一个方向。
可他还是想留下来,为岚朝尽最后一份力,亲眼见证岚朝的结局。
晚杨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第二次给他的信上说让他安心等待岚朝最后的时刻,岚朝覆灭后希望他能够和她走,择明君而侍,争取早日结束战争,为天下百姓谋一份安定。
信上所说字字都抓紧了他内心所想,他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楚国果不其然在立冬前一天对岚国的边境发起了进攻,一封封加急信被不断地呈上岚国年轻帝王的御桌。
楚王养了一支重骑兵,战旗所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名远扬,岚国节节败退,不过一月便失去国土万顷。
楚王暴戾,每每胜利夺城便下令屠城,楚国重骑兵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让岚国百姓闻之色变。
众朝臣都退下后,风子译被单独传唤到了御书房。
帝王端坐在御座之上,思绪难辨,“众朝臣众说纷纭,有说割地求和的,也有说和亲的,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像楚国服软罢了,你认为如何?”
风子译一身朱色官服,一头黑发用玉冠束起来,面容俊逸,气质温雅,他向皇帝拱手道,“退。”
卫覃眸色深了深,语气不明,“你也说退。”
风子译站在下首静默不语,国难当头,世家各寻出路,军饷发放下去早就烂进根里的朝廷怎会放过此等良机,那些个贪财小人哪里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还在恬不知耻地搜刮着财富。
军饷到不了前线,军兵如何打得过楚国虎狼之师,不退还能如何。
“随枣。”风子译在君臣二人相视无言半晌后,突然出声,“随县和枣阳以南尽快安排百姓撤离,重兵把守随枣走廊,只要此处不被楚王攻克,岚国就还有希望。”
殿内的烛火晃动,卫覃的视线被御案上的玉玺所吸引,从古至今多少人为了这块玉玺奋起争夺,就为了他身下的位置和至高权力,他也在这夺位的漩涡中挣扎了许久。
“就这样办吧。”
风子译出了皇宫到达自己的府邸时,门前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晚杨姑娘。”
他眼中有几分怔忪,上前几步,“我……”
舒云掀开帏帽一角,露出面容,“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上次姑娘跟我说的话,我内心里还是不认同。”
他在府中沉静了多日,他承认因着师父的缘故,他看待江言有失偏颇,“江言此人不能和陛下相提并论,虽然你说他是幼时遭遇,可我师父收养了他,又给了他跟随管钦先生学习的机会,不怕晚杨姑娘笑话,管钦先生纵横之术江言胜于我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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