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好像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江言变着花样地弄来舒云喜欢的物什,身为蓬莱之主的舒云珍奇异宝见的不少,她偏爱的反而是一些寻常之物。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切和谐共处都是建立在江言压制住躁动的魔界,维持三界和平为前提之上。
比起凡间时自然的相处,现在二人间夹杂了一层交易的关系。
江言所说的留在他身边,就是最通俗易懂的、最表面的意思,时时刻刻都要知道她的行踪,她去哪他都会跟着。
他不限制她的自由,但他不愿意她离开魔界,魔界之外的地方属于他的势力范围之外,存在很多变数。
除此之外她去哪他都迁就她,魔界他也不怎么打理,对于舒云曾提起过的改善魔界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一味地待在她身旁,她有想去的地方他就陪着去,她有想要的东西他就付钱。
魔界的人要是对此不满,他就暴力镇压,完全不在乎外界的说法,也不在乎越来越频繁的暴|动,谁敢反抗就由他亲自抹杀。
他不需要做一个合格的君王,所有他费尽心思夺来的钱财与地位,都是为了将舒云留在他身边,他已经得偿所愿,其他用来铺路的工具全都可以舍弃。
死在他手中的妖魔越多,被他吸收进体内的邪气也越多,江言眼底的血色也越重。
舒云手指动了动,唇中嘤咛一声,缓缓醒来。
每次贪杯喝了倾世都会醉得不省人事,半点喝醉后的记忆也无,她逐渐减少着饮酒量,这次她分明只喝了两杯,再烈的酒以她的酒量也不该如此。
光线有点刺眼,她用手臂盖上眉眼遮光,有人逆着光坐在床边。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你怎么又擅自进来。”
江言抬了抬手,有黝黑的魔气从他手中盘旋飞出,放下一重又一重的罗帐,遮挡了让她觉得刺目的光,只剩些许透进来,十分柔和。
他声音很轻,她刚醒意识尚未回笼时不喜嘈杂,“我总害怕你又偷偷跑掉。”
四周暗了下来,舒云放下了手,她扫了一眼江言,“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
江言低低应了声,可观他神情俨然是不信的。
“师父今日可有想去的地方?”他脑子里过了一遍魔界的地图,“现在的时节北边的凝霜花应该开了,师父要去看看吗?”
她微微叹气,“今日不想出去。”
江言从善如流,“那我陪师父待在城里。”
这么些时日下来,江言对她几乎有求必应,她使唤起他来比紫萼等人都顺手。
床榻边坐着的人,眉目昳丽,表情却温顺柔和,他用三界的安稳拘着她,却又小心伺候着她。
她突然不想弄明白江言为什么在吃食里做手脚,要不就当不知道吧,只以后不再碰酒和吃食就是了。
她语气难免带了些异样,“你出去吧。”
边儿上的人没动,而是轻声说了句,“外面下雪了。”
“嗯。”舒云闷闷应了声,闭上眼不看他。
屋子里始终没传来江言起身离开的声响,他一直待在旁边观察着舒云。
良久,低沉动听的嗓音落入舒云耳中,“师父发现了啊。”
她的眼睫颤动,睁开眼看向他,“为什么这么做?”
江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她,他缓声回答:“因为师父醒着时厌恶和我有接触。”
他看着她变得有些不自在的神情,继续道:“我就只有动点手脚,在师父不知道的情况下碰一碰师父。”
舒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惊叹于他的坦诚也为他毫不掩饰的真话而无措。
“我喜欢师父,”江言声音平淡,陈述着事实,“师父不是早就知道吗?”
她听见他又一次的说出喜欢她这种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呼出,以平息内心的复杂情绪。
她撑起身子靠坐在床榻上,与江言平视,她迎着江言的目光,琢磨了半晌才开口,“江言,我不明白。”
“我只是在百年前提供给你了一个住所和一些食物,给了你一个读书的机会,其余所有青云大道和地位,都是你凭自己的能力得来的。”
“我收下你后对你也不甚上心,是个不称职的师父,你究竟……”舒云难以启齿。
你究竟是为什么会喜欢我。
窗棂外的雪从天空上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雪压冬云白絮飞,魔界贫瘠的土地上呼啸着凛冽的冬风,这是三界平等享有的四季变幻,春、夏、秋、冬公平地眷顾着三界。
魔界主城被魔君悉心布置过的房屋里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江言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说着,“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心中生出了不寻常的想法,他一开始慌张地压制,结果到了后来被压制的情感骤然反弹,一点火星溅开,就有燎原之势。
他越告诫自己,心里对舒云的渴望就越强烈,欲念如同烈火将他包裹其内,待他猛地惊醒想要扑灭时,那股火已经烧进了他的五脏六腑,融入了他的血肉中,要他清理掉,就是要他剔除他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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