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农税——开口就是减半···
今年的农税,本来就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二,再减半,岂不只有三分之一?
全天下一年的农税,满打满算就二千八百万石粟米;三分之一,这就只剩下九百多万石。
而光是地方行政单位要截留的经费,就接近八百万石粟米!
一年就剩一百多万石粟米,折钱不到一万万···
“陛下···”
几欲开口,审食其终是没能将那句抱怨说出口。
但面上憋屈的表情,无疑将审食其的真实想法摆在了刘弘面前:陛下,这日子还咋过呀!
见审食其这般苦涩的作态,刘弘笑意更甚。
——让你丫忽悠老娘抢朕权柄!
暗自腹诽一句,刘弘便淡笑着开口道:“丞相莫急~”
“自今岁始,粮价保护之策,亦当覆宿麦。”
“及至少府收宿麦之价···”
说到冬小麦的收购价格,刘弘稍一犹豫,灵魂深处残留的那一丝人性,终究还是让刘弘心底一软,不忍继续压榨穷苦的底层百姓。
“比同粟米,石七十五钱!”
经过长达半年多的实践操作,再加上刘弘在少府推行的财务报表,少府已经对粮食保护价政策的大体盈亏状况,给出了综合的推断。
——如果将粮仓建造、维护,以及仓吏的俸禄等所有花费计算在内,少府每储存一石粮食,每年平均要花费八钱左右的储存成本。
至于为什么要取平均数,则是因为:少府收购的粮食,大都是在秋收后,八月、九月购入,而卖出,则均匀分布在之后的一年当中。
比如少府在秋收之后的九月,收进来一石米,十月份卖出,储存成本就是二钱左右。
但若是今年九月份买进,却等到明年七、八月卖出,其储存成本则在十六钱上下。
再加上秋收之后,百姓大都会预留过冬的口粮,使得少府出售粮食的时间,基本集中在二月到八月之间,就导致每石粮食的平均储存成本,定格在了八钱。
当拿到这个数据之后,刘弘其实想过:要不就加价八钱出售好了,七十五钱购入,八十三钱卖出。
虽然赚不到钱,但国家平白无故多了数十处大粮仓,粮仓的维护、仓吏的俸禄都不用中央再花钱。
但最终,还是理智让刘弘冷静了下来:如果仅仅只能做到‘不亏’,那粮食保护价,短期内是没有太大意义的。
百姓自然得到了利好,国家也白赚几十个大仓库,但短期利益,中央却是一点也没捞着。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推行粮食保护价政策,那几十个大粮仓,也没有太大的存在意义!
作为政权的掌控者,刘弘自然要以长远的目光看待问题,针对性的制定方略;但刘弘可以,不代表朝臣百官可以。
朝臣之中,张苍这样的政治家,自然是能和刘弘站在同一视角,以五十年,一百年为跨度看待一个政策;但政治家之所以特殊,就是因为其足够稀少。
——除了张苍这样为国为民,胸怀大志,想要名垂青史的政治家,朝堂之上,更多的还是审食其、陈濞这样的政客,乃至于政棍。
跟这些人说‘想想后代,会因此得到幸福’,无异于对牛弹琴。
张苍所想的,或许是致君尧舜上,是名垂青史;但审食其这样的政客,就没有那么远大的指向了。
他们看中的,是政绩。
即便想要‘致君尧舜上’,也要在有生之年看到。
就算不考虑这些内部因素,北墙之外的状况,也不允许刘弘只唯万世计,却不为今时计。
——再过几年,匈奴就将迎来最伟大的一位领袖:挛鞮稽粥!
匈奴在老上单于统治期间的强势,早在前世,就已经深深纂刻入刘弘地脑海之中。
要想和老上稽粥率领下的匈奴分庭抗争,刘弘就必须尽快完成基本物质积累,以最快速度取得对匈战略进攻权。
所以,粮食保护价政策的上下限,已经被刘弘暂时钉死在了七十五钱、九十钱这两个点。
——无论何时,少府都以七十五钱一石的价格,无限量购入粮食!
与此同时,少府也将以每石九十钱的价格,无限量出售粮食。
当然,若是出现某个人拿着户渎,从少府买走几千上万石粮食的状况,内史和廷尉也会介入,去查这批粮草到底被谁买走,做何用途。
十五钱的毛利,除去储存成本,少府也还能有每石粮食七钱左右的纯利润。
看上去不多,但数万万石粮食一过手,可就是数十万万钱!
光说关中,年粮食产量四万万五千万石;除去税赋,便会有四万万石左右被少府购入。
一年下来,少府纯利润就是二十八万万钱。
去年汉室财务总收入是多少?
——农税十六万万,口赋十一万万!
加在一起,都没有少府推行粮食保护价,一年所能获取的利润多!
而根据刘弘地计划,五年之内,粮食保护价的收入价和出售价,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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