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晌午，姥爷说要出门走走。

姥姥不太放心，“你行吗？就在院子里活动活动吧，别出去了。”

“没事儿，天气挺好的，我想出去转转。”

姥姥只得点头。

姥爷拄着拐杖，路过虎子身边时，轻轻拍了拍虎子的头。然后出了大门，回身把门带上。

四丫跑进范伯家的院子去玩儿了，四丫画画，范伯看报。姥姥在屋里擦拭柜子。

没过一会儿，院门上的铃铛声突然急促重响两声，姥姥忙抬头，是谢大姨撞门而来。

虎子见有人闯入，愤怒地大叫起来。

“吴家姥姥——吴家姥姥——”

随着谢大姨紧急的高喊声，姥姥慌忙往外走，她的心不安地急跳起来。

谢大姨慌乱地冲姥姥招手，“吴家姥姥——快来呀！快来呀！”

心脏已经急跳到了嗓子眼，姥姥深吸两口气，又往门口走了几步，姥姥看到眼前的状况登时就傻眼了——姥爷直挺挺地躺在门口。

谢大姨蹲下想扶起姥爷。

“这是怎么了？”姥姥心里一进颤抖着，她想把姥爷扶起来，可她跟谢大姨俩人都扶不动姥爷。

“这是怎么了？老头子！老头子！”姥姥唤了几声，眼泪夺眶涌出。

姥爷没有任何反应。

“我去叫人！”谢大姨忙站起来往闺女家跑。

犬吠声把四丫从范家院子里引了过来。她跑到门口，吓了一跳，“姥，我姥爷怎么了？”

姥姥泪流满面，一声一声想喊醒姥爷。

“我去叫范伯！”四丫跑了。

范伯赶过来，谢大姨叫来了闺女女婿。

姥姥流泪满面地看向众人，茫然不知所措。

“赶紧送医院。”范伯说。

“我去取三轮。”小陆急忙跑回自家院子。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姥爷抬上平板车。

姥姥强忍眼泪看看四丫，“你先去范伯家，姥姥送姥爷去医院。”

“我也去。”四丫拽着姥姥的手。

“你别去了。”姥姥擦擦脸上的泪，看看范伯说：“麻烦范伯了。”

范伯点头，“快送医院吧，我通知丽娥和尚荣。”

谢大姨的女婿小陆蹬车，谢大姨二闺女和姥姥坐在两侧。

姥姥抓抓谢大姨的手，谢大姨回握姥姥的手，“快去医院。”

中医院离得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一路上，姥姥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有医生护士接手把姥爷抬进病房，姥姥的脑子还是懵的。

谢大姨的闺女女婿一直陪着姥姥。

医生把病人家属都请到了外面，病房里正在给姥爷做急救。

吴尚荣和张丽娥赶来了。

张丽娥谢过陆人杰两口子，让他们先回去。

陆人杰说：“有事儿就叫我们。”

张丽娥点点头。

病房外，张丽娥和吴尚荣一左一右坐在姥姥身旁。

姥姥擦着眼泪，整个人不安地颤抖着。

张丽娥握住姥姥冰凉的手。

吴尚荣没说话，他不敢空说安慰的话，现在情况还不明，万一……吴尚荣不敢想下去，只叹叹气。

有护士从屋里出来，张丽娥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护士已经跑开了，张丽娥跟在后面想叫住护士，护士没时间回答她。跟了几步张丽娥停下了，她坐回到凳子上，继续握住姥姥的手，姥姥的手比刚才更加冰凉。

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护士进进出出了几回。

姜文香来了。吴尚荣站起来跟姜文香打招呼，姜文香在姥姥身边坐下来，“别太担心了。”

姥姥不停地掉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病房门开了，护士出来说病人家属可以进去了。

姜文香陪着姥姥他们一起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姥爷面色苍白，正在输液。

医生看见姜文香，说：“哦，姜大夫也在。”

姜文香点点头，“李大夫。”

“还好不是心脏病，不然像你们刚才那样把病人搬来搬去，要出大事的。”

张丽娥微微松了一小口气。

姜文香扶姥姥在床边坐下。姥姥擦擦眼泪，颤抖着摸索到姥爷的手。

姜文香看李大夫：“什么原因？”

“脑子里的事。”

姜文香点点头，她看向姥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李医生看看姥爷。

“医生？”张丽娥紧张地看向李医生。

“一半天应该会醒来。”

哦，张丽娥又松开一口气。

“你们也不用这么多人都守在这儿，有一个人就行了，醒来以后再留院观察几天。”李医生说。

吴尚荣说：“我在这儿就行了。”

姜文香说：“丽娥送姥姥先回去吧，姥姥也需要休息。”

“妈。”张丽娥说：“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姥姥不说话，只是摇着头不离开。

“姥姥。”姜文香说：“姥爷这儿你不用太担心，有我和尚荣在就行了，还有医生和护士呢，你先回去休息好吗？四丫一个人在家也不行啊，是不是？”

“听医生的，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吴尚荣劝道。

“妈？”张丽娥含着眼泪看向姥姥。

姥姥紧握着姥爷的手，微微点点头。

张丽娥把姥姥扶起来，看了看姜文香，姜文香点点头。

张丽娥把姥姥扶回家扶上炕坐好，想着该做饭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饭总是要吃的，就算自己吃不下，还有孩子呢。

听到大门响，范伯领着四丫过来。

“姥！”四丫忙上炕去扶着姥姥。

“姥爷怎么样了？”范伯问。

“医生说过一半天会醒来。”

“哦。”

范伯发现姥姥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丽娥，快去拿药来！”范伯说。

张丽娥爬上炕，叫了两声“妈”，眼泪下来了。

“药！”

张丽娥踉跄着下炕去翻柜子。

四丫跑下炕去帮忙。

“药呢？药呢？”张丽娥越急越乱。“这呢，这呢！”

四丫看着亲妈一阵忙乱，她听着亲妈呼喊姥姥的声音，听着亲妈的哭泣声，听着姥姥痛苦的呼吸声……她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傻了，她站在炕边不住地拽亲妈的衣服，边哭边叫：“妈，妈——”

过了好一阵子，张丽娥才听到四丫在喊妈，她抹了抹的眼泪，把四丫搂在怀里拍了拍，“不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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