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镇上的居民,连同寺内的和尚,都在为迎接海渊法师做准备。
但是冷不丁,这天突然到来,反而有种梦幻般感觉。
起初,一行人进入小镇,风尘仆仆,丝毫不起眼,镇民们以为是远道而来的游方僧人,倒也不以为意。
突然,不知是谁,认出为首的老僧,正是传闻中的海渊法师,当街叩拜,这下子小镇轰动了。
福元寺的铜钟响了九声,阖寺上下,地位最高的方丈主持,身穿金环七宝袈裟,手持九环锡杖,头戴毗卢帽,脚踩罗汉鞋,往下袈裟僧、红袍僧、灰袍僧依次站列。
福元寺大门打开,僧人们鱼贯而出,就要上前迎接。
但是,海渊法师一行,来的比想象更快。
寺庙前有大块空地,铺满白石板,周围竖着拴马的石桩。
双方在这片空地上撞见,海渊法师和方丈主持照个面,立刻认出对方。
方丈主持连忙下拜,锡杖放在身旁,自己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小僧拜见海渊法师!”
能让方丈主持自称小僧,当世有这个资格的人不多,眼前的海渊法师绝对是其中一员。
海渊法师快步上前,扶着他双臂搀起身,“不必多礼!”
他声音有些虚弱,听得方丈主持眉头皱起,“法师,你……”
海渊法师掀起胸前袈裟,露出胸口,赫然拳头大的血洞,令人触目惊心。
“先前和那妖魔对手,她被我一杵破了妖身,老僧被她摘了颗佛心,两败俱伤,哈哈!”
胸口的血洞,俨然是被掏走心脏留下。
按理说,常人受此重创,怕是早已死去多时,但海渊法师行走自如、谈笑若定,哪有半点受创的模样。
方斗暗自估计,这位释门的法师,远比想象更厉害。
“法师何必自谦,那妖魔被你打的销声匿迹,只怕早已送命了!”
方丈主持捕捉痕迹,拍了几下马匹,便热情招待,“还请法师入寺休息,敝寺已准备了热水和斋饭!”
海渊法师乐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上前几步,突然停下来,“忘了告诉你,老僧不吃小灶,大伙儿一同开饭吧!”
方丈主持略微迟疑,点了点头,“正该如此!”
福元寺上下,等了大半天,早饭也不曾吃,此刻多半饿了。
真正操办起来,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原本按计划,只有方丈主持和监院、首座们,陪同海渊法师一行用斋,周围都清场了。
计划临时改变,又要重新布置了。
福元寺用餐的地方,颇有大食堂的感觉,一排排长桌长凳整齐排列,如同等待阅兵的将士们。
海渊法师坐下,方丈主持小心翼翼,在旁边半坐,等到法师的随从依次坐下,身后的袈裟僧们,才在旁边落座。
至于他们身边,都是红袍僧这个级别,才有资格坐下。
往下的灰袍僧、比丘和杂役一众,压根没资格进来。
方斗托戒严的福,也能参与其中,而且位置很好,靠近核心地带,可以看到海渊法师的长相。
起初,按照方斗的料想,海渊法师以佛法精深闻名,长相应该类似大学教授,带着儒雅的书卷气。
但一见之下,长相普通、气势寻常,若是放在福元寺众多僧人当中,绝对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方斗甚至想到了扫地僧,发现这两人,无形中有着某种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普通。
稍微一琢磨,方斗发现不对了。
越普通,反而越不正常,名满天下的海渊法师,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老和尚?
“莫非,他已到了返璞归真、神物自晦的境界?”
方斗心里想着,听到有人下令,“都坐下,吃饭!”
原来是海渊法师,见周围和尚都站着,连忙说自己不自在,让方丈主持下令,众僧不必拘束,一起用餐。
可是,这般场面下,哪有人有心思吃啊。
哪怕眼前的素斋,是为了海渊法师特地准备,一众和尚因此沾光,吃到平时望而不及的顶级素斋,但下筷者寥寥。
“唔!”
方斗却毫不避讳,一勺子落下,舀起白玉般的圆子,入口软耨香甜,瞪大双眼,手臂挥动成残影,转眼间往嘴里塞了几十颗。
腮帮子蠕动几下,随即瘪下去,双手配合的很好,又夹了半条素鱼,有鳞有骨,鲜美如真,几口嚼碎咽下去。
不得不说,福元寺人才多,既有药师殿这样的炼药专业,连整治素斋的本事,也是外面饭馆望尘莫及。
别的不说,就算是一碗看似寻常的米饭,都是用几十种材料锤得稀烂,揉制成一颗颗米粒大,吃进嘴里满口芬芳,汁水四溢。
方斗感到,自己就像误入美食番,全身细胞都打开了,发出饥饿信号,不断催动身体进食。
浑然不觉,整个用餐的大堂,正处于沉静的状态,此举多么突兀!
方丈主持眉头皱起来,不满神情溢于言表,在他身后的监院、首座们心里猛揪,打算看看这不长眼的小辈,究竟是哪家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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