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台四周,人山人海,乌压压一大片,像是缓缓起伏的黑潮。
这年头,看热闹都全家出动,夫妇老人齐上阵,手上拽着孩童,怀里抱着婴孩,生怕错过好戏。
街道旁小贩们,趁机吆喝,叫卖酒水、零食。
人群太挤了,有小孩吃痛,大声哭叫起来,耐心些的大人还会哄哄,遇到脾气暴躁的,当头就是一巴掌,结果哭得更狠了。
又有野狗在人群钻来钻去,找一根看得顺眼的人腿,翘着后腿滋水,热气腾腾中,狗尿当场打湿裤腿、灌满鞋子。
“哪家的死狗,敢在老子脚上撒尿?”
野狗被吓得夹紧双腿,一溜烟逃走,留下受害者大声叫骂。
方斗皱了皱眉,挤不进去啊,除非他动粗!
“嘻嘻,嘻嘻!”
他猛抬头,见到身旁一颗大树,几个顽童坐在横枝上,乐呵呵往下看。
这颗大树有些年头,离地最低的树枝,也有四五米。
顽童们虽然胆大,却也不敢爬得太高,只敢在最低的横枝上活动。
在他们头顶,还有层层茂密的树枝,纵横交织,形成巨大的树冠。
“好地方!”
方斗盯着树上,却被顽童们发现,几根枯枝丢下来,“傻和尚,你上不来!”
“你看我上不上的来!”
方斗双足微微用力,脚下尘土飞扬,爆破状往四周辐射。
下一刻,他如同火箭升空,转眼间飞到树冠最顶,翘着二郎腿,轻飘飘落在树枝上。
“小屁孩儿,知道厉害啦?”
方斗此刻,比坐上龙椅更开心,以挑衅的目光,俯视下方的顽童们。
顽童们呆愣住,然后哇一声,“鬼啊!”
就像是受惊的麻雀,一哄而散,从树枝上离开,顺着树干往下滑落,三两下钻进人群中,再也不敢出来。
“和我斗?”方斗嗤之以鼻。
从树上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斩首台的情景,三个树桩一字排开,上面有刀劈痕迹,暗红色已经渗透木质内部,显然是用的久了。
一名身穿红衣的壮汉,手持鬼头大刀,刀柄上拴着红布。
这就是刽子手,一身大红装扮,就是要借此镇住煞气。
斩首台不远处,一座临时搭建的凉棚下,县令坐在其中,面前案桌上摆着圆筒,里面放着几根斩令。
“时辰已到,带犯人!”
脚步声响起,三个犯人被带到斩首台上,一个一个树桩,被按着跪在台上。
方斗眯眼,看到三人背后的斩条,上面写着名字,以及红笔勾住的‘斩’。
“嗯!”
方斗的目光,落到这个红笔‘斩’字上,这股力量,隐隐克制法术。
一直听说王法二字,如今才发现,这个道术显灵的世界,官府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啊!
三个囚犯,分明有法术在身,却被朱笔写出的‘斩’字镇压,一身力量试不出来。
“核对身份?”
公差快步上前,挨个捏起犯人的脸,拨开乱发,验明正身。
“确认无误!”
凉棚下的县令,取出三根斩令,扔到面前地上,“斩!”
第一个犯人双脚斩断,勉强跪在地上,就算没有沉重的镣铐束缚,也绝无法逃走。
等到刽子手等,取下他背后的斩条,这犯人突然笑了。
“哈哈!”
只见他张口咬破舌尖,对着双腿喷出血雾,顷刻间在光秃秃的脚踝部位,凝聚出两张符文。
“没了斩条上官气镇压,老子又能动用法术了!”
他修炼的法术,是甲马符,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即便没了双脚,也能行走如风。
犯人得意之极,这一路太憋屈了,在死牢中有狱神镇压,出了死牢,再押送斩首台的路上,背后这根斩条,又沉重无比,压得他一身本领无从施展。
好在,斩首前,都要去处斩条,给了他机会。
甲马符驱动下,犯人身上的镣铐,仿佛没了重量,身形瞬间模糊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能越过人群,消失在街道尽头。
这时候,刽子手睁开双眼,一股杀气喷薄而出。
犯人身躯摇晃几下,竟被杀气影响,速度慢了少许。
“受斩!”
刽子手抡圆了刀片,对他后颈一劈,刀光过后,人头落地。
好快的刀,犯人不知自己已死,无头身躯仍旧驾着甲马符,从斩首台坠落尘埃,鲜血喷了一地。
十几个馒头,从人群中投掷出来,企图沾到新鲜血液。
刽子手的徒弟,上前捡起首级,放置树桩上,犯人一双眼睛,就盯着台下围观的百姓。
第二个犯人,也不挣扎拼命,冷笑着被拔掉斩条,斜眼看着刽子手。
刽子手杀人无数,也不理会他,手起刀落,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接下来是第三个犯人,他嘿然笑道,“你杀不了我!”
刽子手冷漠道,“不是我要杀你,是王法杀你,安心上路,别挣扎了!”
斩条扔到地上,连杀两人的鬼头刀闪烁寒光,百姓们见了,不寒而栗,心想这就是上面累积的杀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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