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换地主东家也没什么。可不知是谁透露消息说，新东家今年要把全部的地都收回去，不给农民种了。

这刚下种的地要收回去，便相当于大家今年要颗粒无收，故大清早的消息一传开来，整个村子里都炸开了锅。

特别是对老樊家这样的家里情况而言，没有地，便没有粮食，便相当于要饿死。虽然以往的地主租金高，又要上交公粮，但好歹还能保证一家人有饭吃。

可如今这种情况，明显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地主家向来无情。

他们只管自己怎么能赚取更多的利益，村民们的死活他们才不会在意。心情好了，便赏你一口饭吃，心情不好，饿死也与他们无关。

刘氏说完早上听到的消息，已经泣不成声了。

樊十一蹙眉，比划问：‘那若是地都收了回去，我们种的种子损失呢？’

刘氏伤心道：“即便赔了那点损失又有什么用？没了地，便没了粮食。这叫人以后可怎么活哟！”

樊十一闻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嵇晏也蹙起了眉头。虽说山下的田地被收回，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岳父家而言，无疑是雪上添霜。

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户，一辈子只会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给他们种地，便相当于断了他们的生路。

‘阿娘，你知道那新东家是谁吗？’她比划问。

刘氏摇头。

“早上才传出的消息，没听到具体叫什么，只说是要将地都收回去。”

樊十一心想着，这乡下地方的山地田野，即便收回去了也无非就是拿来种地，故她有些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阿娘先别担心，他们收回去总有用处，即便不给你们种地，做其他什么的也需要有人照看。总不会财大气粗，收回去空着。’

嵇晏也道：“这乡下的土地除了种地，并无多大用处。即便是收回去了，也应该会有所安排。岳母先不要太过着急，指不定后头还会有变，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刘氏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樊老爹早就去村子里打听消息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哪里还能在家坐的住，更别提有什么心情过生辰了。

樊十一也想去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她一个嫁出去的妇人家，不便前去凑热闹。

嵇晏的腿脚不方便，也不宜去。顾只能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着樊老爹回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然一直等到晌午快要吃饭了，也依旧不见樊老爹身影。

樊小七去喊了两回，可村里的那事没讨论出来，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吃饭。

刘氏也念着这事儿，心里头便又忍不住想哭。

樊十一不知该如何安慰刘氏，便比划道：‘阿娘，您别难过了。今日是阿爹生辰，哭了不吉利。’

刘氏这才忍住眼眶的眼泪，没有吭声。

全家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樊老爹回来。

樊十一也耐不住性子了，正要前去看看，便见樊老爹从院子外头回来了。

樊老爹一脸丧气，显然是讨论的结果还未出来。

刘氏当即上前问道：“怎么样了？村里头怎么说的？”

樊老爹叹了口气，表示先进屋里再说。

刘氏只得忍住焦急，赶忙进屋里给自家男人倒了碗茶水递过去。

十一双眼睛都盯着樊老爹，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樊老爹吃了碗茶，才叹道：“是换东家了。具体怎么个安排，还没有消息。只说三日后，新东家会亲自来村里宣告此事。”

“三日？这不是折磨人吗？现在给人一刀痛快的，还能赶紧把地里种下去的粮食给刨出来，减少点损失。等再过几日，种子都抽芽了。”刘氏恼道。

樊老爹又叹了口气。

“这能有什么法子。地是人家的，不让我们种了还不是全凭人家心情。”

刘氏一噎，当即说不出什么恼话来，只闷声想哭。

樊老爹见此，只得安慰婆娘道：“等几日便等几日吧！若真不给种了，这下地的种子总该陪给我们。否则大家就是闹上官府，也不肯依的。”

“闹上官府有什么用？都说官商勾结，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不成？”

樊老爹顿时噎住。

刘氏便又道：“你说，我们要不要趁着这两日赶紧把地里的粮食种子都刨出来？虽然没多少，但总比到时候什么也没有的好。”

老樊家才逮了三头小猪崽回来养。以后少不了要添点粮食来喂，否则长不肥也卖不出好价钱来。

可眼下这事闹的，别说是猪了，人都保不齐要饿死。

“方才大家在村子里也说了这个事。有些人想刨出来，不管地收不收回去，陪不陪银子都不亏。但这刚下地的种子盖了土，哪有那么好刨。大豆、棒子这些还能捡点起来，春黍那么细的种子没法捡不说，还要耽搁不少的功夫。而且，万一新东家没准备把地收回去，继续留给我们种。这种了又刨，刨了又种，错过春种不说，把种子折腾坏了，收成也要受影响。大家家里都过的紧巴巴，哪里还有多的粮食下地。”

刘氏闻言，当即没了话语。只怨道：“这地主老爷也太没有良心了。早不卖地，晚不卖地，偏偏这个时候卖出去。这不是害人吗？”

谁说不是呢！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哪个地主老爷会关心穷苦农户的活不活的下去？

樊老爹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村里人有些主张把粮食先刨出来，多少还能救点粮食，可若是放在地里，新东家一句话那些粮食便全都白瞎了。

农户都珍惜粮食，哪能忍心糟蹋了？

可就怕新东家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届时，费时又费力，还耽搁了出种的节气。

樊十一不了解农户这方面的事，也给不了什么意见。

嵇晏便道：“依小婿的愚见，种子还是暂时先别动......”他解释了一番之前说给刘氏听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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