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突然想起自己是个哑巴。

她现在的身体是另一个人的。

她的夫君，她的孩子也是另一个人的。

她只是一个宿主而已。念此，她眸光中的一点星光顿时消失，呈现灰败之色。

“十一娘，别放弃。你还有我。”嵇晏握紧她掌心道。

樊十一却摇头。

她什么都没有了。

他从来都不属于她，喜欢的也不是她。念此，她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十一娘......”

卫婆子上前查看，才发现樊十一大出血了。当即惊呼道：“樊娘子怕是，怕是不行了。”

“不会的！”嵇晏满口坚定，顾不得看那孩子一眼，当即去请大夫进来为妻子医治。

......

樊十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自己像是堕入了一个冰冷黑暗的洞穴中。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令她看不清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唯有头顶的出口有一丝微弱的星光。

她很痛苦，很想触及头顶的光亮，可是她又很害怕，故每次想要抬手触及时，便又胆小的退缩了回去。

她不想再回去了，因为即便回去，她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念此，她摸了摸自己原本隆起的腹部，结果那里一片平坦。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了，是她自己作没的。因为她不想吃药，因为她心思过重，才导致孩子最终受不住弃她而去。

她是杀人凶手，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

就这样吧！

呆在这里，永远也不要出去了，当做是给自己惩罚好了。

她如此安抚着自己，闭上了眸光。

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冷，令她难受的蜷曲着身体，像个抱体婴儿一般。

然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头顶的光亮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十一。’是她在现代的父母。

‘十一娘。’是嵇晏的声音。

他们站在光亮处，朝她伸出了援手。好似只要她选择谁，便可以回到谁的身边一般。

樊十一毫不犹豫的抬手伸向自己的父母，可是就在她快要触及到的时候，嵇晏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十一娘，你不要我了吗？’他语气悲切，目光祈求她留在他的身边。

樊十一便不由的摇摆起来。

她知道自己应该选择父母那边才是最好的结局。说不定她离开现在的这个世界，有一天樊十便会从新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和嵇晏幸福的在一起生活。

然为何，她的心会如此的痛？

如此的不舍？

‘十一，我们来接你回家了，跟我们走。’父母在另一头呼唤着她，双双朝她伸出了手臂。

‘十一娘，我喜欢的是你。我不能没有你，不要离开我。除了你，我不会幸福的。’嵇晏道。

这时，暗黑中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是一副血淋淋的皮囊。

‘阿娘，留下来陪我吧！是你害死了我，我好孤单。’

樊十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选择，故只能痛苦的蹲下身去。

‘十一，你不要父母了吗？’

‘十一娘，我只爱你。’

“阿娘，留下来陪我。”

‘十一......’

“十一娘......”

“阿娘......”

三种声音在她脑中盘旋，几乎要将她所有的意识撑破一般。

她痛苦的捂住耳朵。

‘不要再说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她不想听，也不想面对，故只能选择避着这些问题。

终于，这些声音渐行渐远，模糊的映像也消失在了洞口的光晕中，唯有身旁那个血淋淋看不清面目的孩子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颤抖的抱起那血淋淋的孩子护在怀中。

‘以后，阿娘就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那孩子问。

樊十一颔首：‘好！’

她实在太累了，也不想再做什么决定，就这样吧！

她放弃了挣扎，抱着孩子慢慢的沉睡了过去。

......

“十一娘，十一娘......”不管嵇晏呼唤多少声，妻子依旧没有一丝反应。

“哎！嵇相公节哀顺变，还是准备后......”

“不会的！十一娘不会死。张大夫，求您再想想办法救救十一娘吧！”嵇晏恳求道。

张大夫无奈摇头。

他知道嵇晏很难接受这个结果，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即便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老夫已经尽力了。嵇相公若不愿放弃，还是另请高明吧！”张大夫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嵇晏握着妻子冰冷的掌心，难以接受的低声呜咽。

整个清木镇，若连张大夫都束手无策，还有谁能医治妻子？

他失魂落魄的守在一旁，一坐便是一整宿。

直到天际的光亮再次升起，一缕阳光从窗户旁照射进来，斑驳的洒在妻子身上，令她看起来有了那么一丝活力。

然妻子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掌心也依旧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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