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京城似乎出奇的安静,风平浪静。
第二天一大早,大皇子的仪仗便随越国使臣队一起浩浩荡荡地出了京。
事关两国联姻,楚翊此行带上了足足十几辆马车的聘礼,南下前往越国向熙明帝姬提亲,这聘礼自是相当丰厚,不仅有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丝绸布帛、家具器皿等等,还有数百匹良驹,显得声势浩大。
顾燕飞找了临近南城门的一家酒楼给楚翊与顾渊送行,除了她外,还有不少百姓听闻大皇子今天启程去越国的消息,也跑来城门附近相送。
城门一带极其热闹,喧嚣了良久,人群才散开。
这段时间,京城最忙的人大概就是礼部官员了,刚送走了大皇子他们,紧接着礼部又备起了皇陵祭祀的事宜。
时间实在紧张,礼部忙得是团团转。
因为顾燕飞也会陪同凤阳一起前往,礼部专程也把仪程送来给她看。
等到了四月十五,顾燕飞天刚亮就先到了凤阳的公主府,门房不用通禀,就把她放进了门。
“顾二姑娘,殿下还没醒,我领姑娘去殿下屋里吧。”凤阳的心腹若素亲自来迎顾燕飞,领着她往正院的方向走。
最近这半个月,顾燕飞是公主府的常客,对这里已经是熟门熟路,来去自如,没有她去不得的地方。
公主府上下都对顾燕飞十分客气,甚至是敬重。
若素是练武之人,比旁的女子,周身多了一股飒爽利落的英气,走路时,步伐轻盈不失稳重。
见前后无人,若素压低声音对顾燕飞道:“顾二姑娘,殿下昨夜睡得不太安稳,我给她点了姑娘给的安神香后,才入睡。我看现在时辰还早,没敢去叫醒殿下。”
若素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难掩对凤阳的担忧。
顾燕飞一言不发,随着若素穿过一道道各式的门,一路来到了正院的内室。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
绕过一座紫檀木五扇屏风,顾燕飞就看到了静静地躺在架子床上的凤阳。
盖着暗红色薄被的凤阳紧闭着眼,在昏暗的床帐中,脸色有些苍白,即便顾燕飞走近,凤阳也没动一下,依然在沉睡中。
“殿下,殿下……”
顾燕飞轻唤了两声,沉睡的凤阳眼皮动了几下,这才悠悠地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珠略有几分混沌,但很快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
躺着时,她看着比平时还要更消瘦。
“燕飞。”凤阳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刚苏醒的沙哑与无力,眉心微蹙。
即便没有给凤阳探脉,顾燕飞也肉眼可见地发现凤阳的生命力在几天内极速地流失着……
凤阳的凤体一天不如一天,日暮西下,前几天,顾燕飞来公主府看她时,她能坐能站,能说能笑,像是正常人一样。
可是现在,她已经……
顾燕飞半垂的眼眸幽深如井。
后方的若素也看着凤阳,心痛极了。
她们都知道凤阳病了,病势汹涌,如堤坝崩溃。
凤阳一直很平静,说她生无遗憾,死又何惧;不求生不求死,不厌世不怕死。
若素紧紧地抿住了嘴唇,强行克制住心里的悲怆与无力,见凤阳试着支肘起身,若素赶紧上前了一步,想上前搀扶。
“别起来。”顾燕飞眼明手快地将凤阳压了回去,“我先给您施针。”
于是,凤阳就不再动了。
大宫女很快就备好了烧针用的蜡烛,展开了针包,过来给顾燕飞打下手。
随着烛火燃起,原本昏暗的内室明亮了许多。
那一根根银针以及顾燕飞耳垂上的银耳珰在烛光中亮闪闪的。
顾燕飞动作娴熟地给凤阳开始施针,右手在凤阳脸上掠过,第一根银针已落在了人中……
她取针、烧针、下针的动作又快又准,似乎没怎么看,但落针的位置分毫不差。
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没有丝毫的停顿。
若素已经亲眼看过很多次,但每次还是惊叹不已。
仍然是不多不少的七针,封住凤阳的七窍。
若素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当她数到二十一时,就看到凤阳苍白的脸上渐渐又有了血色,就仿佛时光倒转,快要凋零的花又一点点地恢复了生命力。
待顾燕飞收了针后,凤阳就掀被从床上起来了,若素与大宫女赶紧服侍她穿衣,又给她梳头、上妆。
她们平日里做惯了这些,动作极快,短短一炷香,连凤阳的发髻都梳好了,发式端庄简洁。
顾燕飞也没避开,就坐在旁边看着,指着匣子里的一支翡翠凤簪道:“今天就给殿下戴我送的这支簪吧。”
前段时日顾燕飞迷上了雕刻,不仅给楚翊刻了玉簪、小印和玉扳指,还给顾渊、凤阳等也刻了些小玩意。
她送给凤阳的就是这支翡翠凤簪,从选料、绘图到雕刻,都是她亲手完成的,簪子上还刻了法阵。
大宫女就从匣子里拿出那支玉簪给凤阳簪上了,顾燕飞笑嘻嘻地捧来了水银镜,给凤阳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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