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什么时候？”若说还有性命之危的……不就是上次被他毁掉仙身那回，他还好意思说救我！

大抵是他看出了我心里的小九九，也有那么几分隐晦的不好意思来，说：“上回虽然是本座意外伤了你，但你的命却是本座亲自救回来的。这个可以抵消，你不用记在心上，且就记着这次就好。”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只要你不逼着我入魔，我对魔君你的这份恩情必定感恩戴德铭记于心！”才不问他怎么把我救回来的，显得他继续嘚瑟显摆。

我伏柯是何人，岂会被他一记救命之恩便能控制心智的？

但冥炎却说：“丫头，话不要说得太早，你迟早会点头的。”

上回去天宫之前，他也是这么说的。我没答应，他擅自主张就给我注了魔气。不过看在他救了我，我自然是不会计较。

只是他都碰过一次鼻子灰了，怎么还想来碰……难不成他就这么喜欢灰鼻子？

我替他叹了口气，继转回话题，“魔君，你还没答应我的事。”

“什么事？”

还装傻充愣！

我干脆挑明了：“我想回玄灵山看看。”

“不行。”他拒绝得比我还干脆。

“为什么？”

冥炎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又想忽悠我。

他说，玄灵山没了。

玄灵山没了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听冥炎的说辞，坚持着回去看一眼。我不信偌大的玄灵山就这么在天地间‘没了’。

我被挖了心都还能在天地间飘荡，更何况那一片仙山还是我阿爹祖辈传承下来的，虽比不上天族的辽阔，但至少名声赫赫，一般的上仙对我们玄灵山都还得用尊称，哪能说没就没？

冥炎拗不过我，点头之前还把自己加了进去。

我想着自己这副神不是神魔不是魔的模样确实不能在外面太招摇，且别说那还是神界，也便由他去。

玄灵山自然不会没的，它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该叫了度灵山，连外面守山的土地公都变了。

也不知我阿爹阿母怎么想的，就算怕睹物思我，也不能把这边换得这样彻底。

“阿爹，阿母，我回来了！”我一路蹦跶着进去，却突然被一道结界拦了回来。

我回头，瞪了瞪刚收手的冥炎，“冥炎，你干什么？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还隐了我的身？”在自家何须偷偷摸摸！

冥炎不语，且示意我看前面。

前面……

这这俩生面孔，都是谁？

“山主，明日就是您来度灵山的第三百年了，又恰逢是您的寿辰，是时候设宴宴请各路神仙进来坐坐了。近年来度灵山实在太冷清得紧，连个像样的精灵都没有，就那些有腿有脚的都巴不得寻他处谋生，再这样下去，我们度灵山就真没几个神仙了。”一个头发苍苍的老头在说话。

山主？他喊谁山主呢！

我凑过去想扇他一个耳光子，但被冥炎拉了回来。

“干什么！”他们在胡说八道，我还能放之由之不成！

“要么就好好看着，要么本座现在就把你拎回去。”冥炎威胁的时候怪可怕的。

我压着胸口起伏的怒气，继续听那两撕胡说八道。

“他们想走便走，不必理会。苍岭，这片玄灵山，还是一座仙山吗？”

“山主，您记错了，这里是度灵山，玄灵山已经被天君除名了。您以后切勿再胡话，若是被人听了去，怕是又要被惩戒了。”

“我本就是戴罪之身，美言来这里是当了山主，说到底不过是接了天族的一个烂摊子罢。你说别人，你看看这里除了你和梅凉君，还有谁愿意来此？上千个仙魂啊，全部被血葬于此，还有谁愿意到此？别说寿辰了，都免了吧，就算去请，也不会有人愿意来，何必再遭这个冷眼。”

我听得浑身凉飕飕的，脑子也乱哄哄的。

我拉着冥炎的衣袖，“冥炎，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是不是在骗我？我阿爹呢，我阿母哪去了？为何这里这么安静，我那几个哥哥呢？冥炎，你告诉我，你说话啊？”

冥炎反按住我的手，“你一下子问了本座这么多个问题，你想本座回答哪一个？”

“他们在哪？”

“你刚刚不是都听到了么？”

“你……”我只觉得一阵虚浮，好像飘在梦里，摇摇晃晃。

就这么被气晕了。

但想，我担心的，果真还是发生了。

玄灵山上千的仙兽，加上那些成形的未成形的精灵，怎么也能上万数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呢？

我始终不相信，但冥炎非让我看到了。

是的，亲眼看到。

我看到好多天兵天将，他们架着浮云而来，阵势浩荡，凶神恶煞。

我的阿爹阿母奋力抵抗，还有我那几个无所事事的哥哥，也都穿起了战袍，与千万神兵天降打斗，不死不休。

可纵然我阿爹阿母身经百战，到底还是寡不敌众。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神枪刺中，被扎得千疮百孔，纵然不甘，最终还是流血而亡。

那样惨烈，那样……不可思议。

我无助地、盲目地喊着他们，如同那日他们在结界外面喊我那般，惶然无措，心如绞痛。

原来亲眼看到亲人仙陨，竟是这般痛心。

我想上天大抵是在惩罚我，惩罚我没有死透，让他们这样悲痛欲绝，如今便叫我也尝一遍，刻骨铭心地尝一遍。

“为什么！为什么！”我用尽力气嘶喊，可是没有回答。

只是惊得一身冷汗，眼角润哒哒的，总算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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