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慢慢靠近这个溢满悲伤的少年，连想都没有多想，拥上前给了他一个暖暖的拥抱。神荼，他的生命太长了，可是他的故事太短了，数万年除了那些茫茫的孤独外，填冲他的竟然只有一段区区几年的故事，那故事，在十九看来虽然充满了痛苦悲伤，但却平淡无奇。而到现在，他活了万年，身边亲近却的空无一人，多可怜。

自己若是与他相比，虽然短短十九年，但她的前世已经足够波澜壮阔了。十九回想起周蔷的一生，她甚至只是最后那一个月发生的事情，都足够自己揣摩回味许久了，纵然不全是开心的记忆，但到底可以填充漫长的时光，可神荼却什么都没有。

十九再抱紧些，揽住他的脖颈，凑到他的耳边，“未来，我就一直陪着你好了。”十九心疼地抱着他，郑重地承诺，往后那些孤独的日子，再也不会放你一个人去承受了。

她说要陪着我？神荼不敢置信地回想十九刚刚说过的一句再清楚不过的话，是真的，十九她同意了！神荼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抱着诉求的心态与她讲往事，居然得到了她要携手未来的准确答复。

惊喜，欢腾，不言而喻。

他高兴地确认，“是你说的？”神荼抓起她的手，丢掉所有的思考，又回到少年的心性，蛮横地一定要她和自己发誓，“我已经听到了，你不许反悔！”

既然是承诺过你的，我又怎么会反悔？十九无奈地笑看他，任由神荼拉着自己相信那些虚空的仪式，以表示自己和他会永远陪在一起，十九摇摇头，神荼啊！有时总是太过幼稚。

可她是已经生过孩子的人了，她足够理智可以管控一个国家，可以谋划一个人的生死，对神荼有时的天真，还是希望摒弃。但她知道，这只是他和自己相处表现的最真实的快乐而已，神荼其人，认真起来会比自己更加理智和聪颖。

十九，你是新的一个十九，忘记从前的周蔷，忘记她的一切吧！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神荼幼稚，可十九换一角度细想，在他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纯真的心性，未尝不是一种可贵。

既然认定了是他，纵使他还有很多地方不好，但都是她可以接受到样子。

未来，我们一起走吧！

四目相对，眼角流光，尽是温情。

需要冷静。

“如今你感觉如何？”十九放开他，可这少年依然紧紧地拥着自己，似乎只有十九的体温才足以温暖他万年凄冷的心，一时竟舍不得放开了。

要是可以一直这样拥着你就好了，我会永远不放手。

对十九的问题，他满意地回答：“很好，现在非常好。”

怎么就非常好了，他虚弱得若不是自己的支撑，大概都会立马倒下。“笨蛋，”十九像孟婆敲打自己的头一样敲打神荼，自己原来也可以打别人，不错！“我是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啊！”神荼叫痛，却还是没有放开怀中的十九，即使脑袋是痛的，心里也是甜的，他一想到未来会有一个人陪着自己一起走，不再一人面对无尽的白天与黑夜，就忍不住笑意满满，甚至连她打自己都是幸福的。这样的感觉，万年了，是第一次，连和狐女相处都不曾有这样的欢愉。

身体？有什么重要呢？神荼马上再靠近些，“身体不好，大概是要照顾要呵护的。”神荼捧起她的脸，望着自己的眼睛，霸道又宠溺地撒娇，“现在啊，特别是不能打！”

的确可爱。十九笑着反问，顺着神荼少年的心性，摊手打趣：“可是已经打过了，那样要怎么办呢？”

“哎呀！伤更重了，要多养养了，作为惩罚，你要好好照顾我。”

“就这样吗？”十九抱着手，倒是要看看他还有多少要求。

还可以有吗？神荼抬眉望十九，天真地加大自己的要求，“还要去玩，找个没有谁打扰我们的地方。”

他确实是没有经过大脑说的话吧！十九实在有些绷不住了，神荼面对着自己是完全没有动脑子的吗？若不是她知道神荼本人不傻，真是要后悔答应了眼前这个傻子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神荼平时也多聪明机灵的啊，怎么面对自己会变得这么迟钝？笨笨的鬼帝，倒是有些可爱。

“你笑什么？”神荼还不明所以，疑惑地询问十九。

“嗯……没事，”十九收起自己灿烂的笑容，他要出去也没什么不好的，顺便养伤，自己在棚亭三月有余，也确实烦闷。“那么，我倒是知道地狱里有个好地方，你要不要跟着我继续走呢？”

神荼转而深情地望着她，不住地点头，“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

“不怕我把你给卖了啊？”

“你买我好不好？可以不用太贵。”他调笑，对着十九讨要承诺，宛然一副少年情窦初开的样子，正是天真浪漫的时候。

十九点头应承，“好啊！”

当日二人便消失在了棚亭，只传给孟婆安好的讯息，甚至连泥鳅十九都没有带上。消息传开，众鬼都见而询问，团而絮话，谈论的都是暂代的秦广王与鬼帝神荼之间的风流趣事，甚至还坐实了他们早就相好的流言。

纵然传言虚假难辨，但却都是祝福的声音，十九和神荼在一起了，在地狱的众鬼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连孟婆也没有反对，这一次，神荼拼命把十九带了回来的事对孟婆的触动显然不小。

唯一对此不会感到开心的，大概只有一人吧！重光在鱼池下，对十九的事表现出出人意料的冷静与漠然，只是有阴使看到，明明一月只会跑到鱼池两次的鱼鳃，却几乎每天都会在鱼池与热恼地狱之间穿梭。

还有鬼使看到，在枉死城的无常店中，看到了风波中的两位主人公，在无常的小镇上过得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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