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楼梯口,往下看时,瞳孔骤然收缩——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串纸钱挂在门环上,红线被风吹得笔直,指向街西头的方向。而门板上,不知何时多了道长长的抓痕,痕印里渗着暗红的水渍,像刚流的血。
“它在引路。”李承道的声音冷得像冰,“引我们去看个东西。”
赵阳握紧腰间的铜铃铛,铃铛突然剧烈地响起来,震得他手心发麻——这铃铛是祖传的,据说能破幻听,响得越急,说明附近的邪祟越重。他看向林婉儿,发现她正盯着那串掉在地上的纸钱,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念什么咒语,她箱角的照尸镜突然变得滚烫,镜面蒙上层血雾,隐约照出个披发的人影,正从楼梯拐角往上爬。
雨声里,似乎混进了脚步声。
一步,两步,踩在楼梯上,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裹着雨水,慢慢上来。
楼梯的呻吟声越来越近,混着雨水敲打窗棂的节奏,像有人拖着湿透的寿衣在攀爬。林婉儿猛地将照尸镜塞进怀里,镜面的滚烫透过衣襟烙在皮肤上,她指尖掐住“破煞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镜中那道披发人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脖颈处缠着圈模糊的红线,正随着脚步声左右摇晃。
“师父……”赵阳的声音发颤,铜铃铛在他掌心跳得几乎要脱手,铃铛声里竟掺进了细碎的呜咽,像是孩童在哭。他死死盯着楼梯口,廊灯的光晕在那里被扭曲成团暗黄色,每一次灯芯跳动,都有个拉长的影子从光晕里一闪而过。
李承道突然将桃木佛珠缠在手腕上,另一只手掀开背后的木箱,从里面抽出张泛黄的符纸。符纸边缘已经发脆,上面用朱砂画着“三清镇宅符”,墨迹里还能看见细小的裂纹。“婉儿,取墨斗线。”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惧意,“赵阳,守住楼梯口,铃铛响得最急时,就往下面撒糯米。”
林婉儿应声打开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式法器:黄符、朱砂、桃木剑,还有个缠着黑线的墨斗。她拽出墨斗线时,线轴“咕噜噜”转得飞快,黑色的线在空中绷得笔直,散出股淡淡的松烟味——这线是用桐油泡过的,专防阴邪近身。
就在这时,楼梯口的暗黄光晕里突然垂下串东西,红得刺眼。
是那串穿红线的纸钱。
不知何时被人挂在了走廊的横梁上,红线顺着廊柱往下淌,像道凝固的血,末端的铜钱正对着他们的房门,轻轻晃动。赵阳突然发现,铜钱的孔洞里塞着点东西,凑近了才看清是片指甲,泛着青黑色,边缘还沾着点湿泥。
“这是……”他刚要伸手去抠,铃铛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响,震得他耳膜生疼。与此同时,楼梯口传来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了下去,紧接着是掌柜儿子的惨叫,短促得像被人掐断了喉咙。
“不好!”李承道踹开房门冲出去,墨斗线在他身后拖出道黑痕。林婉儿和赵阳紧随其后,刚跑到楼梯口,就看见掌柜的瘫在二楼走廊上,手指死死抠着地板,指缝里渗出血来,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盯着楼下。
楼下大堂的灯已经灭了,只有窗外的雨光映出片狼藉。掌柜儿子倒在门槛边,脖子以个诡异的角度歪着,脖颈处赫然缠着串红线纸钱,每张纸钱都被雨水泡得发胀,贴在皮肤上像层湿冷的鳞片。而他的右手,正指着街西头的方向,五指僵直,仿佛临死前还在示意什么。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少年的左脸颊上,有个清晰的指痕——六个指节,整整齐齐地印在苍白的皮肤上,青得发紫。
“六指……”林婉儿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涌。十年前母亲的尸体被抬回来时,脖颈处也有这样的指痕,只是当时她年纪小,只当是母亲自己抓的。直到此刻亲眼看见,才明白那不是抓痕,是索命的印记。
赵阳突然觉得脚边有东西在动,低头一看,竟是只湿透的纸人。纸人穿着迷你的寿衣,脸上用朱砂画着哭丧的表情,眼眶处被水泡得发涨,红颜料晕开,像两行血泪。纸人手里还捏着张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三个字:三清观。
“三清观……”李承道捡起纸人,指尖一捻,纸人瞬间化成灰,“果然跟二十年前的事有关。”他看向掌柜,声音冷得像冰,“你儿子收到纸钱时,红布包上除了名字,还有别的东西吗?”
掌柜的浑身抖得像筛糠,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被血浸透的红布角。布角上绣着半枚铜钱图案,边缘还沾着点金粉,林婉儿凑近一看,突然想起自己贴身的玉佩——玉佩背面也刻着同款铜钱纹,只是更完整些。
“这是三清观的标记。”李承道的指尖划过布角上的金粉,“观里的弟子,每人都有块带铜钱纹的信物。”他顿了顿,看向林婉儿,“你娘的玉佩,是不是也有这个图案?”
林婉儿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她从没跟师父说过玉佩的细节,师父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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