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是半块玉佩,水纹里嵌着的暗红比赵阳照片上的那块更深,边缘还沾着点黑泥。更诡异的是,玉佩旁边放着把梳子,桃木的,梳齿间缠着几根长发,黑得发蓝,和梦里那女人的头发一模一样。
“这是‘还魂梳’,”林婉儿的指尖在梳齿上轻轻拂过,“民国年间的东西,据说溺死的女子会用它梳最后一遍头,然后把梳子留给害她的人——意思是,等着收尸。”
苏晴突然想起陈默的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阴雨天,她捧着他的骨灰盒,手指碰到盒面的刹那,感觉像摸到了块冰。火葬场的老师傅说,陈默的尸体很奇怪,明明是车祸,皮肤却像泡过水似的发涨,指甲缝里还嵌着水草。
“沈家大宅的灭门案,”苏晴抓起那半块玉佩,两块玉佩的断口严丝合缝,拼在一起正好是块完整的水纹玉璧,“你知道多少?”
林婉儿的表情沉了下来。她从药箱里翻出本笔记本,纸页泛黄,边角卷得厉害,像是被水浸过。“我师父当年是沈家的养子,这是他偷偷记的。”她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座宅院的草图,天井中央圈着个水缸,旁边写着行小字:“水伶,六月初六,沉缸。”
“六月初六是她的忌日,”林婉儿的指尖点着草图,“也就是明天。”
苏晴的心脏猛地一缩。明天,是陈默的头七。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赵阳的号码。苏晴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赵阳的声音,而是片嘈杂的水声,像是有人把手机扔进了河里。
“喂?赵阳?”
水声里混着阵模糊的呼救,断断续续的,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苏晴听见“扑通”一声闷响,接着是指甲刮擦金属的锐响,最后归于死寂,只剩下单调的、“咕嘟咕嘟”的水泡声。
“他出事了。”林婉儿突然起身,抓起桃木剑就往门口走,“沈家大宅,他肯定去了那里。”
苏晴抓起青铜镜追上去。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灭,她们的影子在墙上被拉得扭曲,像水里挣扎的人影。跑到三楼时,苏晴突然停住脚步——楼梯转角的窗台上,放着块沾着水草的玉佩碎片,和床底那半块一模一样。
“她在引我们去。”苏晴的指尖冰凉,“赵阳可能是个幌子。”
林婉儿回头看她,马尾辫扫过脸颊:“你怕了?”
苏晴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玉已经不烫了,反而凉得像块冰,水纹里的暗红在缓缓流动,像极了陈默车祸现场照片里的血迹。“我想知道真相。”她握紧青铜镜,镜面映出楼梯下方的阴影,那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正慢慢往上爬。
老城区的路在雨里泛着油光,像泼了层血。林婉儿走在前面,桃木剑的剑尖时不时往路边的水洼里点一下,每点一下,水洼里就会泛起圈涟漪,像是有东西在水底翻涌。
“看见那棵老槐树了吗?”林婉儿指着巷口的树,树干上缠着圈红绳,绳结处挂着个破掉的葫芦,“过了树就是沈家大宅的后门,当年水伶就是从这里被拖去浸猪笼的。”
苏晴的目光越过槐树。巷尾的高墙爬满了爬山虎,叶片在雨里绿得发黑,墙头上的碎玻璃闪着冷光。有扇小门虚掩着,门轴上的铁锈在雨里淌下红褐色的水,像在流血。
“进去后别碰任何水,”林婉儿往她手里塞了张符,黄纸边缘烫着圈火焰纹,“尤其是天井里的水缸,那是她的‘养魂地’。”
门轴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飞了树上的乌鸦。院子里的杂草齐膝深,砖缝里冒出的青苔沾着水珠,踩上去滑得像抹了油。苏晴跟着林婉儿穿过月亮门,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天井中央果然有口缸,黑陶的,缸沿爬满了绿藻,水面浮着层白沫,像结了层冰。而缸沿上,搭着件蓝布衫,布料被水泡得发胀,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有人穿着它站在那里。
“赵阳?”苏晴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被雨声吞掉大半。
林婉儿突然按住她的肩,桃木剑指向西厢房。那里的窗纸破了个洞,洞里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们,瞳孔是浑浊的白,像泡在水里太久的死人眼。
“在那儿。”林婉儿的声音压得很低,“她想让你看样东西。”
西厢房的门没锁,一推就开。霉味混着河泥味扑面而来,呛得苏晴直咳嗽。屋里的家具蒙着层灰,唯有桌前的椅子干干净净,椅面上放着本日记,封皮是蓝布的,和缸沿上那件衫子一模一样。
苏晴翻开日记,纸页间掉出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穿蓝布衫的姑娘站在水缸边,梳着麻花辫,发梢别着朵白梅,眼睛亮得像山涧的泉水。她的脖颈处有个小小的梅花胎记,和苏晴颈窝那片淡青色印记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就是水伶,”林婉儿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胎记,“沈万山的外孙女,当年因为怀了长工的孩子,被沈万山诬陷与人私通,沉了缸。”
日记里的字迹娟秀,却在最后几页变得潦草。苏晴翻到最后一页,墨迹被水洇得模糊,依稀能辨认出几个字:“玉璧……分……血债……代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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