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
随着陆瑁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整个汉军残部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秩序,瞬间濒临崩溃。
士兵们脸上的悲戚,化作了更深的惊慌。
“快!扶住丞相!”
“医师!快传医师!”
张遵与赵广这两位年轻的将领,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慌乱。他们与关兴的亲兵一起七手八脚地在陆瑁昏厥后,连忙将他抬进了庐江太守府,并去找医师前来救治。
庐江太守府内,一时间人仰马翻。
而太守府外,那近二万名,从建业死战突围的百战精锐,如同失去了主心骨的孩子,茫然地聚集在城外。他们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们心中的那股悍不畏死的气焰,随着都督的倒下,也一同熄灭了。
他们与关兴和傅佥麾下那十四万军容严整的,庐江守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边是刚刚从地狱归来的残兵。
一边是以逸待劳的生力军。
在这片混乱与茫然之中,一个人站了出来。
关兴。
这位汉寿亭侯的小儿子,在将其姐夫陆瑁安顿好之后,立刻走出了太守府。
庐江的最高长官,变成了荆州牧关兴。
他环视着城外那士气低落的白虎、玄武军团。他没有发表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说。
他只是找到了赵广与张遵。
他向赵广和张遵打听清楚了状况。
当他从两位几近虚脱的将领口中听完了,那场惊心动魄,而又惨烈至极的建业突围战的全部过程。听到了钟会那七万如同鬼魅般出现的大军。听到了廖化与句扶和那五万大军,那义无反顾的自我牺牲。
关兴沉默了许久。
他对着东方建业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既是为战死的五万袍泽。也是为那两位用生命践行了“为将者”使命的前辈。
再抬起头时他眼中的悲伤,已经被一种钢铁般的决断所取代。
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夏侯玄、诸葛诞、钟会和王凌近二十多万魏吴联军,随时都可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构筑一道,能抵挡住这股滔天巨浪的防线。
“传我将令!”
关兴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场的所有将领,心头都是一震。
“第一,立即令白虎军和玄武军,进入庐江城内,进行休整。将最好的营房,最好的伤药,最好的伙食,全数供给他们!他们是大汉的英雄!”
赵广和张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们对着关兴重重地抱拳领命。
“第二,令我军中之‘无当飞军’,即刻携带我的将令,前往江夏!告诉罗宪将军,放弃江夏,全军立刻,退守江陵,令永安的霍弋将军,率军支援江陵,稳固荆州防线!”
此令一出,满场皆惊。
放弃江夏?那可是他们费尽心力,才从东吴手中夺下的战略要地!
“关将军,不可!”一名将领急道,“江夏乃荆襄门户,一旦放弃,我军在荆州的防线将全面被动!”
“被动?”关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是被动和全线崩溃的选择!钟会麾下有七万大军,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一个建业!一旦他们转向西进与夏侯玄南北夹击江夏,罗宪将军麾下的三万兵马,如何抵挡?我们已经损失了廖化将军和五万将士了,决不能再让罗宪将军重蹈覆辙!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以江夏郡换取荆州防线的完整,与罗宪将军三万将士的安全。这笔账必须这么算!”
在场将领顿时哑口无言。
关兴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继续下达了第三道命令。
“第三,令在庐江的十四万大军,即刻起全员,进入战备状态!加固城防,清点粮草,整顿军械!以庐江为核心,沿长江北岸构筑防御工事!我们要在这里防备曹魏和东吴联军的前来!”
“他们既然来了。就别想轻轻松松地回去!”
庐江战场。
当关兴在庐江重新布置防线,陆瑁因失利而昏厥,整个蜀汉军团都在为死去的五万将士哀悼,并为未来的战局感到迷茫时。在建业以北,魏军的帅帐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夏侯玄、钟会、王凌、诸葛诞,四位魏军主将,围坐在一张简陋的舆图前。舆图上,建业城的标识,被一枚鲜红的棋子,死死地压住。
“陆瑁终究是逃了。”诸葛诞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那老狐狸命真硬。”
王凌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令箭重重地插在舆图上:“逃了又能如何?玄武军和白虎军虽在,但经此一役,伤亡惨重,士气低落,已不足为惧。陆瑁本人也受了重创,短期内难有作为。依我之见,当速速北上,直取庐江,将关兴所部一并歼灭,再将陆瑁碎尸万段!”
他此言一出,夏侯玄和钟会却都没有立刻附和。
夏侯玄将目光投向钟会:“士季以为如何?”
钟会此刻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手指轻敲着舆图,目光停留在建业城和吴郡、会稽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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