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八年九月,苏州城的暑气终于消散,早晚已有了丝丝凉意。府衙议事厅内,气氛却与这秋日的清爽截然不同,依旧弥漫着几分凝重——丝绸作坊的薪资纠纷谈判已进入第五日,虽经前日的冷静休整,双方在核心诉求上仍有分歧,工人代表坚持最低六十文日薪,作坊主们则咬死五十五文的底线,谁也不肯再退让半步。
萧承泽坐在主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在双方代表脸上逡巡。这几日,他一边主持谈判,一边让人搜集了苏州丝绸业近三年的产销数据、原材料价格波动记录,甚至亲自去几家作坊核算过成本与利润。他深知,工人要养家糊口,六十文的诉求合情合理;而作坊主们面临蚕丝、染料价格暴涨的压力,也并非虚言。想要打破僵局,不能只在“固定日薪”上拉锯,必须跳出原有的思维框架,找到一个能让双方利益绑定、实现共赢的方案。
“各位,”萧承泽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议事厅的沉寂,“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薪资纠纷的根源,并非谁贪心、谁吝啬,而是现有‘固定日薪’的模式,无法适应市场的变化。原材料涨价、布料提价,这些波动带来的影响,要么全由工人承担,要么全由作坊主承担,自然容易产生矛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见大家都在认真倾听,便继续说道:“所以,我想提出一个新的方案——‘按产量定薪资+设立工坊协会调解矛盾’。这个方案,既保障工人的权益,也给作坊主留足缓冲空间,咱们一起看看是否可行。”
话音刚落,工人们的代表和作坊主们的代表都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身子,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萧承泽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章程,逐条解释道:“先说‘按产量定薪资’。首先,我们会根据布匹的质量与织造难度,划分三个等级:上等、中等、下等。”
“上等布要求纹路清晰、色泽均匀、无瑕疵,工钱在原有基础上提高一成;中等布符合常规标准,工钱维持现有水平;下等布若有明显瑕疵,需酌情扣减工钱,但最低不低于原有日薪的八成,保障大家的基本收入。”
“其次,设立‘超产奖励’。我们会根据不同作坊的规模和工人的熟练程度,制定每月的基础产量定额。工人若当月产量超过定额,超出部分每匹布额外给予五文钱的奖金;若是超产的布料达到上等标准,奖金翻倍,每匹给予十文钱。这样一来,手艺好、肯吃苦的工人,收入不仅能达到甚至超过之前要求的六十文,还能有更多盈余。”
这番话刚说完,工人们的代表脸上便露出了动容之色。老工匠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公子,您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手艺好、织得多,就能拿到更高的工钱?”
“正是。”萧承泽点头笑道,“凭手艺赚钱,多劳多得,这才是最公平的。你们辛苦织出优质的布料,就该得到相应的回报;而作坊主们也能凭借优质布料卖出更好的价钱,双方都能受益。”
一旁的作坊主们也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李掌柜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地说道:“公子,这个方案听起来是不错,但划分布料等级的标准如何界定?超产奖励会不会增加我们的成本?”
“这正是我要说到的第二点——设立工坊协会。”萧承泽接过话头,语气坚定,“工坊协会由三方组成:官府派两名公正廉明的官员担任监督;作坊主们推选三名代表,负责反映作坊的经营情况;工人们也推选三名代表,维护工人的合法权益。”
“协会的职责有三:第一,共同制定并细化布料等级的评定标准,确保公平公正,评定时需有双方代表在场见证;第二,监督薪资发放,每月核查作坊的产量、等级评定与工钱结算,避免出现克扣、拖欠工钱的情况;第三,定期协商薪资标准,每半年根据原材料价格、布料市场行情,共同商议调整基础工钱与奖励标准,让薪资能随市场变化灵活调整,从根本上避免类似的纠纷再次发生。”
他看向李掌柜,笑着补充道:“至于超产奖励的成本,李掌柜不妨算一笔账。工人织出的优质布、超产布,能让作坊卖出更高的价格,利润自然也会增加。拿出一部分新增利润作为奖励,既能激励工人,又能提高作坊的产量和质量,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李掌柜仔细思索了片刻,脸上的犹豫渐渐消散。他不得不承认,萧承泽的这个方案,确实解决了他最担心的问题——既不用一次性承担高额的固定日薪,又能通过激励工人提高产量和质量,弥补原材料涨价带来的成本压力。
工人们的代表也凑在一起,低声商议着。一位年轻的工人代表说道:“按产量定薪资,多劳多得,还能拿超产奖励,这样我们手艺好的人就能多赚钱,比固定日薪更有奔头!”
“工坊协会有我们的代表,还能监督薪资发放,以后再也不怕作坊主克扣工钱了!”另一位工人代表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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