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疯了!跟我娘咽气那天一个德性,瓢泼似的往地上砸,溅起的泥点都能甩我脸上。
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儿,密得跟方振武那伙人的马蹄子似的,一下下往我心尖上踩,震得我耳朵嗡嗡响。鲍承远这破书房漏风漏得像筛子,穿堂风卷着雨丝就往屋里灌,烛火被吹得东倒西歪,把他那清瘦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活脱脱一个索命的恶鬼!
我攥着绣春刀的手还在抖——不是怂,是刚才跟方振武的人互砍时震的!刀鞘上的血珠“嗒”地砸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褐,跟祠堂里那些渗人的血书拓片一个色儿,看得人后颈发僵。
“说!为啥帮我?”我先开的口,故意压着嗓子装沉稳——这地方可是鲍家龙潭,露半分怯意,下一秒就得被方氏那毒妇拖去填棺材!
鲍承远没坐,后背死死抵着堆得老高的古籍书架,手里攥着本蓝布卷宗,指节都捏得泛青,小臂上的青筋跟蚯蚓似的绷着,一看就没少憋劲儿。
这小子长得跟个文弱书生似的,眉眼清秀,皮肤白得像没见过太阳,可那眼神里的狠劲儿,比祠堂里镇宅的木雕神像还冲,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该我问你才对!”他猛地抬下巴,一股子世家公子的傲气全漏出来了,“林晚秋是吧?六扇门的捕快?还是跟方家沾亲带故,来鲍家搞复仇的?别在这儿跟我打太极!”
我“嗤”地笑了,嘴角的伤口被扯得钻心疼——这是刚才翻墙时被瓦片划的,现在还渗着血呢。
“家人们谁懂啊,复仇者能有我这么狼狈?”我往门槛挪了挪,故意把退路堵死一半,姿态摆得坦荡,“方振武刚带着三十多个兵痞追我三条街,刀都架我脖子上了!你要是想拿我领赏,现在喊一嗓子,不出一炷香我就得被拖去游街示众,到时候你鲍家的脸也别想要了!”
他喉结狠狠滚了一圈,眼神从我的脸往下扫,掠过我破了个大洞、露着棉絮的裤脚,最后钉在我渗血的脚踝上——这是刚才跑太急,被石子磨烂的,血都把布鞋浸透了。
“我爹死那天,也是这种鬼天气。”他突然转了话头,声音沉得像泡了水的铅块,“七窍流血,心口插着块刻满破符咒的‘忠’字木牌,跟前面五个族人死得一模一样,连木牌上的裂纹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火星子溅在桌上,烫出个小黑点,吓得我一激灵。
我瞬间眯起眼——这小子哪儿是说闲话,分明是在试探我!“你查过?”
“鲍家那群老糊涂蛋没人敢查,除了我!”他把卷宗往桌上一摔,封皮上烫金的“鲍氏族谱”震得发颤,“八棺诅咒传了三十年,死的全是鲍家掌权的男丁,轮到我爹,就该闭眼认栽?我偏不!”
我悄悄松了松握刀的手,指节都僵得发麻了。
行啊,这小子不是草包!跟那些守着祖训当睁眼瞎的鲍家老顽固不一样,骨子里有股子狠劲儿,能处!
“查出啥了?”我往前凑了半步,烛光照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这是熬了多少夜才攒出来的,里面全是不甘。
他突然炸毛似的警惕起来,猛地后退一步,后背“哐当”撞在书架上,两本线装书“哗啦啦”掉下来,砸在地上闷响,吓得我手都摸向了刀柄。
“你到底想知道啥?”他手飞快摸向书架后沿——那儿藏着把黑檀木刀鞘的短匕,刚才我躲暗格里看得一清二楚!这小子看着文弱,防备心比谁都重。
“方家灭门案!”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砸过去,“二十年前,徽州方家满门被屠,你爹是不是在查这事儿?”
鲍承远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比书房里的宣纸还白,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跟见了鬼似的。
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离短匕就差一寸,眼神里的震惊藏都藏不住,跟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似的。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除了族老,谁敢提一句?”他声音都飘了,显然没料到我会一嗓子喊中他的死穴。
“我娘是莲心!”没等他问完,我直接扔出藏了二十年的炸弹,“鲍崇山的私生女,三十年前被方氏那毒妇逼着跳河的那个——当然,我娘没傻到真跳,被我爹救了!”
书架上又掉下来一本《资治通鉴》,厚得能砸死人,“咚”地砸在地上,在安静的书房里响得像炸雷,震得窗纸都颤了。
鲍承远的嘴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跟刚才挡方振武时那镇定样儿判若两人,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软得快站不住了。
“不可能……”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祖父的私生女早死了!方氏说的,她还去坟前烧过纸,说坟头草都齐腰深了!”
“方氏的话你也信?那毒妇的嘴,比毒蛇的信子还毒!”我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那枚红绳系着的羊脂玉佩,往桌上一扔,玉佩滚了两圈停在他脚边,“这是我娘留的,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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