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叶羽琋没有感到焦虑,反而感到一种释然。“也许这是一个必要的提醒,”她说,“我们一直专注于建造数字世界,但忘记了数字世界建立在物理世界的基础上。太阳、电网、光缆、服务器——这些都是物质的、脆弱的、有限的。如果我们忘记了这一点,我们就生活在幻觉中。”
基于这种认识,“星尘”发起了一个名为“扎根计划”的新倡议。计划的目标不是放弃数字创造,而是探索数字与物理更健康的融合方式。
倡议包括:
· 数字-物理创作工作坊:教用户如何将数字设计与物理制作结合
· 离线创作工具:开发能够在没有网络连接的情况下使用的创作软件
· 本地社区连接:鼓励用户通过“星尘”发现附近的创作者,进行现实世界的合作
· 数字遗产物理化:帮助用户将重要的数字创作转化为物理形式保存
“这不只是应对危机,”顾殇解释,“这是一种哲学上的平衡:数字不是要替代物理,而是要丰富物理;虚拟连接不是要取代现实关系,而是要补充它们。就像树的根系和枝叶——都需要,相互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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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秋意渐浓。一个周末的下午,叶羽琋和顾殇决定去拜访林涛。自从那次关于“银河联邦”的争论后,林涛依然留在公司,但转入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研发小组,专注于“去中心化存储协议”的研究。
他们约在了一家安静的茶馆。林涛看起来比几个月前平静许多,眼中重新有了光。
“最近在忙什么?”叶羽琋问。
“在研究如何让数字创作真正属于创作者,”林涛回答,“现在的模式,即使用户拥有自己创作的‘数字版权’,但作品实际上存储在‘星尘’的服务器上。我在想,是否可能创建一种协议,让创作者真正拥有自己的数据——存储在去中心化网络上,通过加密密钥控制访问权,而‘星尘’只是提供访问界面和创作工具。”
这是一个激进的想法,可能从根本上改变“星尘”的商业模式。但叶羽琋和顾殇都认真听着。
“你的研究进展如何?”顾殇问。
“还有很多技术挑战,”林涛坦承,“但我在想,这可能是‘银河联邦’的逻辑延伸——如果数据主权可以按地域划分,为什么不能按个人划分?如果欧盟用户拥有对自己数据的控制权,为什么每个用户不能拥有对自己创作的控制权?”
这是一个深刻的问题,触及了数字时代所有权的本质。茶馆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茶具轻微的碰撞声。
“也许我们需要思考‘星尘’的最终形态,”叶羽琋缓缓说,“不是一个拥有用户创作的中心化平台,而是一个服务用户创作需求的分布式生态系统。用户拥有自己的数据,选择使用哪些工具,决定如何分享和协作。‘星尘’提供最好的工具和最丰富的连接,但不拥有也不控制。”
“但那需要彻底的架构重构,”顾殇说,“而且商业模式的转变会很痛苦。”
林涛点头:“我知道。但我认为这是数字时代的必然方向。中心化平台的时代正在过去,不是因为它不好,而是因为技术的发展给了我们更好的选择:既享受协作的便利,又保持个体的自主。”
这次谈话没有立即的结论,但它播下了一颗种子。在返回的路上,叶羽琋和顾殇都陷入了沉思。
“林涛走在了我们前面,”顾殇说,“他在思考‘后平台时代’的数字生态。而我们还在为现有平台的可持续发展而努力。”
“但也许这就是团队的价值,”叶羽琋回应,“有人负责维护和改善现有架构,有人负责探索和挑战边界。只要我们保持对话,不同视角就能相互启发。”
车窗外,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城市在季节的转换中,显出一种沉静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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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星尘”召开了一年一度的“愿景研讨会”。这次会议没有邀请外部嘉宾,只有核心团队和部分资深用户代表。会议的议题是:“星尘”的下一个五年——方向与边界。
会议在一个特别设计的虚拟空间中进行,这个空间本身就是一个可交互的思维导图。每个参与者都可以添加节点、建立连接、提出质疑。
讨论从回顾开始:六年前,“星尘”从一款简单的创作工具起步;三年前,成长为一个全球创意社区;一年前,面临分裂危机,提出“银河联邦”架构;现在,站在新的十字路口。
“我们走到了一个有趣的时刻,”叶羽琋在开幕发言中说,“‘星尘’已经不只是我们的创造,它有自己的生命,有自己的演化轨迹。我们的角色正在从‘创造者’转向‘培育者’,从‘建筑师’转向‘园丁’。那么,作为一个园丁,我们该如何培育这片数字生态?”
讨论持续了整整两天。许多深刻的见解被提出:
一位用户代表说:“‘星尘’最珍贵的不是技术,而是它培育的文化——一种尊重创造、鼓励协作、珍视差异的文化。这种文化比任何功能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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