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晚,头七。
按照习俗,亡者的魂魄会在这一天返家。张伯交代,今晚陈默必须在灵堂守夜,直到鸡鸣才能离开。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离开灵堂。”张伯的眼神异常严肃,“香火不能断,蜡烛不能灭,这是规矩。”
夜幕降临,陈默带着足够的香烛和干粮,坐在灵堂的蒲团上。煤油灯放在脚边,光线勉强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院中无风,但白蜡烛的火焰却不停摇曳,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
子时将至,陈默按照张伯教的方法,在灵堂门口撒了一圈香灰。据说这样可以防止不干净的东西闯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这种绝对的寂静反而让人不安。陈默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一点,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十。山里信号微弱,连一条消息都发不出去。
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发沉。连日来的压力和失眠终于击垮了他,不知不觉中,他靠在墙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寒意将他冻醒。
陈默猛地睁开眼睛,首先注意到的是煤油灯已经熄灭,灵堂里唯一的光源是那三支白蜡烛。烛光此刻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水下世界。
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
“啪嗒...啪嗒...啪嗒...”
像是赤脚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缓慢而规律,正朝灵堂方向靠近。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想要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灵堂门口的那圈香灰上,逐渐显现出一个脚印。
一个,两个,三个...
脚印很小,像是孩童的脚,但形状畸形,脚尖朝后。
它们绕过香灰圈,停在了灵堂门口。
陈默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冻得他牙齿打颤。他努力转动眼珠,看向门口。
那里空无一物。
但脚印还在增加,正向灵堂内延伸。
忽然,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哥哥...陪我玩...”
陈默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声音近在咫尺,冰冷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
“啊——!”
几乎同时,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
天亮了。
陈默连滚爬爬逃出阴宅,直到跑回老宅,关上所有门窗,才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阳光从窗棂间照进来,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却驱不散他心中的恐惧。他摸了摸耳朵,那里还残留着冰冷触感。
那天下午,张伯来了。
“你遇到‘那东西’了。”张伯听完陈默颤抖的描述,面色凝重。
“那到底是什么?”陈默问。
张伯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是你从未谋面的妹妹。”
陈默愣住了:“我没有妹妹。”
“你有。”张伯叹了口气,“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你母亲怀的第二胎,是个女婴,生下来就没了气息。按照陈家规矩,未满周岁的婴儿不能入阴宅,也不能进祖坟,只能埋在乱葬岗。”
“但那孩子怨气不散。”张伯的声音压得更低,“她总想回家,想有个安身之处。这些年,她一直在阴宅附近徘徊,想找机会进去。”
陈默想起那些脚印,那个声音,不禁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她现在能进来了?”
张伯看着陈默,眼神复杂:“因为阴宅的‘守护’变弱了。你们这一代,只有你一个男丁,阳气不足。而且...”他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你祖父走得太突然,有些事没来得及交代。”张伯站起身,“今晚我会陪你一起守夜。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
夜幕再次降临,陈默和张伯一同来到阴宅。这次张伯带来了更多的香烛符纸,还有一把看上去年代久远的桃木剑。
灵堂里,张伯在门口贴了三道黄符,又在四角各点上一盏油灯。
“陈家阴宅能守三百年,靠的不是砖瓦,而是规矩。”张伯盘腿坐下,开始讲述,“第一,守宅人必须是陈家血脉;第二,香火不能断;第三,每月十五必须祭拜;第四...”
他顿了顿,看向陈默:“第四,守宅人终身不能离开村子超过四十九天。”
陈默心中一沉。他在城里有工作,有女友,有刚刚起步的事业。
“如果离开呢?”
张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院子里的那些房门:“你看看那些门,有多少是关着的?”
陈默仔细看去,发现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房门敞开着,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那些都是没人守的阴宅。”张伯的声音很轻,“他们的守宅人要么死了,要么走了。门一开,里面的‘住户’就没了约束。”
“会怎样?”
“会出来。”张伯说,“会去找他们的后人,会附身,会索命,会...带来更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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