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午夜时分,张伯忽然站起身,走到灵堂门口侧耳倾听。陈默也听到了——那细碎的脚步声又来了,但这次不止一个。
“啪嗒...啪嗒...啪嗒...”
“沙沙...沙沙...沙沙...”
“咚...咚...咚...”
不同的节奏,不同的轻重,从院子的不同方向传来。
张伯脸色大变:“不好,今晚是月半,阴气最重。那些开着的门...”
话音未落,院子里的油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不是被风吹灭,而是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它们一一捂灭。
最后只剩灵堂里的烛光,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摇曳不定。
陈默看到,那些敞开的房门里,缓缓飘出一些模糊的影子。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黑色的烟雾,又像是融化的蜡烛,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别看!”张伯低喝一声,手中桃木剑一挥,划出一道金光。
金光所过之处,影子稍退,但随即又涌了上来,更多,更密。
“它们在试探。”张伯额头冒汗,“试探阴宅还有多少‘规矩’的力量。”
一个影子突然加速,冲向灵堂。张伯挥剑阻挡,剑身与影子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像是金属刮擦玻璃。
影子退了,但张伯手中的桃木剑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样撑不到天亮。”张伯咬牙道,“得用那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用陈家人的血,重启阴宅的守护阵法。”张伯看向陈默,“但需要直系血脉,而且...可能会付出代价。”
陈默几乎没有犹豫。在恐惧和本能之间,他选择了生存。
张伯指导他在灵堂地面画下一个复杂的图案,用一把小刀划破掌心,让鲜血滴在图案的关键节点上。每一滴血落下,都发出“嘶”的一声轻响,像是烧红的铁块落入水中。
当最后一滴血滴下,整个院子忽然震动起来。
不是地震,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震动,仿佛这座宅院本身在苏醒。青石板缝隙中渗出淡淡的白光,那些敞开的房门开始缓缓关闭,一扇接一扇,发出沉重的“砰砰”声。
院子里的影子发出无声的尖叫,扭曲着被拉回门内。最后一个影子消失时,陈默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叹息,充满不甘和怨毒。
震动停止,一切恢复平静。
陈默瘫坐在地,掌心伤口火辣辣地疼。张伯撕下一块布条为他包扎,动作轻柔。
“暂时安全了。”张伯说,“但你记住,这只是暂时的。你的血唤醒了守护阵法,但你也因此和这座阴宅绑定了。”
“绑定?”
“从今以后,你就是这座宅子的一部分。它守护你,你也必须守护它。”张伯站起身,看向院中唯一还开着的门,右边第三间房,“至于那间房...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第二天清晨,张伯带着陈默来到那扇门前。
白天看,这扇门与其他房门并无不同,同样是褪色的红纸,上面写着名字:陈婉娘,生于嘉庆三年,卒于嘉庆五年。
“这是陈家唯一一个不是自然死亡的女子。”张伯说,“她死的时候只有两岁,和你那未出生的妹妹一样,不能入阴宅。但不知为何,她的名字被写在这里,房门也一直开着一条缝。”
“她是怎么死的?”
张伯摇头:“族谱上没写,只说是‘意外’。但有人说,她是被活埋的。”
陈默感到一阵恶心。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觉得,你妹妹能进阴宅,可能和她有关。”张伯推开门,“进来吧,有些东西,你应该看看。”
屋内比想象中宽敞,却空荡荡的,只有墙角放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张伯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旧物:褪色的红头绳、一个拨浪鼓、几件小衣服,还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陈默拿起册子翻开,是用工整的毛笔字写的日记,记录者是陈婉娘的母亲。
“嘉庆三年腊月初八,婉娘出生,哭声嘹亮,接生婆说是个健康的孩子...”
“嘉庆四年三月,婉娘会笑了,眼睛像她爹...”
“嘉庆五年正月十五,婉娘发烧,请了大夫,说是风寒...”
“正月十七,婉娘病情加重,整夜哭闹不止...”
“正月十八,婉娘不哭了,也不动了。她爹说,孩子不行了...”
“正月十九,婉娘被放进小棺材,准备下葬...”
日记到这里中断了几页,再往后翻,字迹变得潦草而慌乱:
“她回来了!婉娘回来了!棺材是空的!”
“她站在窗外,穿着下葬时的那件小红袄...”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但我看见了,她真的回来了...”
“他们说要请道士,要做法事,要把她送走...”
“不!那是我的女儿!我不允许!”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墨迹深得几乎穿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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