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骨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墨守规忽然问道。
张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仵作粗略看了几具……有些骨头颜色发黑,像是中毒。还有些……头骨上有破损,不像是水冲石头撞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中毒?击打?
林老先生和墨守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这绝非正常的死亡。
“另外,”张头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我们在一个还没完全烂掉的木箱角落里,找到了一小块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边缘却依旧锋利的……铜钱。铜钱的方孔边缘,隐约能看到一个极其模糊的刻痕。
又是这种铜钱!
林老先生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些尸骨,恐怕就是早年那些被“引阴符”铜钱标记,最终被那邪物吞噬了精气的人!它们被随意丢弃或掩埋在河道淤泥里,如今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秋雨冲刷,或许是地底变动——重见天日。
它们的出现,像是在平静(或者说死寂)的湖面上,又投下了一颗巨石。
第二天,运河边发现大量无名尸骨的消息,像瘟疫一样传遍了清江浦及周边村落。恐慌达到了顶点。没人再敢靠近运河,码头上彻底空了。镇子里谣言四起,有说是前朝战乱被屠杀的百姓,有说是运河龙王索要祭品,更有甚者,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济世堂和那个会金针驱邪的墨先生,说他们是灾星,引来了祸患。
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向着济世堂倾轧而来。
而更糟糕的是,就在尸骨被发现后的第三天,镇上一下子又多了好几个出现明显“阴烙”症状的人!一个是在码头做苦力的汉子,一个是河边洗衣的妇人,甚至还有一个是只在河边玩过水的孩童!
症状发作得又快又猛,几乎来不及施救,人就变得狂躁不安,力大无穷,疯狂地想要冲向运河。
墨守规尝试再次施针,但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那“阴烙”像是被彻底激活了,反抗极其剧烈,金针导入的阳火之气如同泥牛入海,不仅没能拔除烙痕,反而刺激得患者更加狂躁,险些伤到施术的墨守规 himself。
“不行!”墨守规收回金针,脸色苍白地后退几步,看着被家人死死按住的、双目赤红的患者,摇了摇头,“烙痕已深植魂魄,与这弥漫的阴煞之气连成一体……单凭金针和井水,已无能为力。”
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淹没了济世堂,也淹没了整个清江浦。
尸骨现世,“阴烙”爆发。
运河的报复,或者说,那沉寂了许久的黑暗,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全貌。
林老先生站在济世堂门口,看着外面空荡荡、仿佛被遗弃的街道,秋风卷着落叶和不知从哪里来的纸钱,打着旋儿掠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院那口依旧冒着稀薄白气的井。
井水的秘密尚未解开,更大的灾难,却已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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