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阿青一边生火,一边忍不住小声问,“那个人……他怎么样了?”
“还活着。”陈渡简短地回答,不愿多说。
“你……还要去吗?”阿青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陈渡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心里一阵烦乱。他走到米缸前,掀开盖子。缸底那点米,再加上麸皮,也只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两三天的稀粥。他还要分出去给那个陌生人。
“他的腿断了,在发烧。”陈渡像是在对阿青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丢在那里,会死。”
阿青低下头,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不再说话。她知道爹是对的,可她也害怕。福崽的话,镇上那些风言风语,都像阴影一样笼罩着她。
白天,陈渡显得心事重重。他喂秀姑吃了药,又出门去了趟镇里,用最后几个铜板买了点最便宜的金疮药和一小包退热的草药。回来时,他特意绕到张铁匠铺子附近,远远看了一眼。铺子门口围着几个人,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张铁匠挥舞着手臂,表情激动。
陈渡没有靠近,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傍晚,他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河边看看之前下的渔篓有没有收获,揣着那点药和一小块用布包着的麸皮饼,又出了门。
阿青站在门口,看着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七上八下。她回到屋里,看着床上昏睡的娘,又看看空荡荡的、透着寒气的家,一种巨大的不安攫住了她。她总觉得,爹救回来的不只是一个伤兵,更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不知道会激起多大的涟漪,而这涟漪,会不会将他们这个本就风雨飘摇的家,彻底打翻?
夜色再次降临,运河上的雾气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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