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渡立刻缩回头，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他能感觉到身下的小船因为李栓子紧张的颤抖而微微晃动。

外面，那粗壮汉子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狐疑：“老二，你去那边水道口看看，我刚才好像听到点动静。”

“是，大哥！”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应道。

紧接着，是船桨拨水的声音，正朝着他们藏身之处而来！

李栓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叫出声。陈渡的手，再次摸向了腰间的斧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刚刚摆脱了保安团的追查，难道又要落入水匪之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主河道上突然传来另一阵急促的哨子声，来自船队的前方！

“大哥！有情况！前面好像有官府的巡河船！”有人高声喊道。

那被称为“大哥”的粗壮汉子立刻骂了一句脏话，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妈的！全体都有，调头！进西边芦苇荡！快！”

刚刚逼近陈渡他们藏身之处的船只也立刻调转方向，船队像是受惊的鱼群，迅速而有序地驶向主河道西岸大片大片的芦苇丛，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面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主河道哗哗的水流声。

陈渡和李栓子都瘫软在船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冷汗淋漓。刚才那一刻，他们与危险擦肩而过。

陈渡不敢久留，确认外面再无动静后，立刻摇动船橹，小船飞快地驶出隐蔽水道，汇入了宽阔的主河道。他不敢有丝毫停留，沿着河道，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游摇去。

直到将那片区域远远抛在身后，直到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他才稍微放缓了速度。

李栓子虚弱地靠在船舷上，望着身后逐渐远去的河岸，脸上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老哥……刚才那些……是啥人？”

陈渡摇了摇头，目光沉重地望着前方依旧望不到尽头的河水。

“不知道。”他哑声回答，“这世道，哪里都不太平。”

他现在只希望，老张指点的这条路，真的能通向一条生路。而家里，阿青和秀姑，是否平安？保安团有没有再去找麻烦？

这些念头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无比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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