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猎头那句话,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阿青猛地一哆嗦,耳朵里嗡嗡作响,后面王猎头还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做他的……婆娘?
她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王猎头那张带着刀疤、咧着黄牙的脸,那身混合着野兽腥气和汗臭的味道,像一张油腻黏糊的网,兜头罩了下来。
“……寨子里没那么多讲究,摆两桌,让兄弟们喝顿酒,就算礼成了……”王猎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
阿青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药棚粗糙的木柱子上,生疼。她张了张嘴,想喊,想骂,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不成调子的气音。
“怎么?不乐意?”王猎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眯起来,带着审视和不悦,“老子救了你们一家三口,要不是老子,你们早喂了野狗!要你做个婆娘,还委屈你了?”
“她还小。”一个嘶哑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老哑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阿青侧前方半步的地方,挡住了王猎头大半的视线。他微微佝偻着背,但头抬着,浑浊的眼睛平静地看着王猎头。
王猎头的目光转向老哑巴,带着几分不耐烦和戾气:“小?这年头,能喘气的女人就不错了!老子看上她,是她的造化!老东西,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老哑巴没动,也没再说话,只是那么站着,像一棵扎根在岩石缝里的老枯树。
气氛一下子绷紧了。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山民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目光在 P王猎头和老哑巴之间逡巡。
阿青的心跳得像擂鼓,她看着老哑巴不算宽阔、甚至有些干瘦的背影,又怕又急。她怕王猎头发怒,连累老哑巴,也怕……怕那无可逃避的命运。
王猎头盯着老哑巴看了几秒钟,忽然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行了,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他又看向阿青,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事儿就这么定了!这两天你给我安生待着,别动什么歪心思!在这野人湾,还没人能翻出老子的手掌心!”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转身大步朝着自己的棚屋走去。
阿青腿一软,顺着木柱子滑坐在地上,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老哑巴转过身,蹲下来,看着她。他没说话,只是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轻轻拍了拍阿青不断颤抖的肩膀。那动作很生涩,甚至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沉重的力量。
“别怕。”他嘶哑地说,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活着,才有以后。”
阿青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活着?像这样活着吗?
她挣扎着爬起来,冲进药棚,扑到秀姑身边,把脸埋在娘冰冷毫无知觉的臂弯里,压抑地、无声地痛哭起来。眼泪滚烫,却暖不热娘冰冷的皮肤。
陈渡依旧在高烧和昏迷间挣扎,对棚外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老哑巴站在药棚门口,看着里面绝望哭泣的阿青和两个垂死的人,又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被四周山脊切割成一小块的天。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像暗流下的礁石,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
接下来的两天,寨子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那些原本只是暗中打量阿青的目光,变得直接而露骨,带着审视、好奇,甚至还有几分暧昧的恭喜意味。几个妇人被王猎头指派过来,拿着几块颜色扎眼、质地粗糙的红布,说是要给阿青赶一件“喜服”。
阿青像个木偶,任由她们摆布。量尺寸,试衣服,她都不吭声,眼睛空洞地望着棚顶,或者望着药棚的方向。
王猎头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也没再来逼迫她。他忙着指挥手下的人加固寨子周围的栅栏,清点着不多的存粮和武器,像是在准备着什么。
老哑巴依旧每天被派出去干活,有时回来得很晚,身上带着更深山林子的露水和寒气。他偶尔会带回一点罕见的草药,或者一两只瘦小的山鸡野兔,默默地交给瘸子姜,或者放在阿青住的棚屋门口。
他不再试图跟阿青多说什么,只是用他那沉默的方式,维系着那一线微弱的生机。
这天下午,老哑巴被派去和几个人到后山背阴处砍柴。那里林木更深,光线晦暗。
同去的一个叫石头的年轻山民,一边挥着柴刀,一边忍不住跟老哑巴搭话,语气里带着羡慕:“哑巴老伯,还是你们运气好。头儿难得看上个大姑娘,还这么水灵。以后你在寨子里,日子也好过喽。”
老哑巴埋头砍着枯枝,没应声。
另一个年纪大些、脸上有块青斑的山民嗤笑一声:“水灵?瘦得跟麻杆似的,能不能生养还两说呢。头儿也就是图个新鲜。”
石头不服气:“你懂啥!总比咱寨子里那些婆娘强吧?”
青斑脸哼了一声,没再争辩,转而压低了声音:“不过话说回来,头儿这么急着办事,我看不光是图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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