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冷得浑身发抖,紧紧挨着老哑巴,试图汲取一点微弱的体温。
那个怪人却似乎不受影响,他就地蜷缩在溪流边,像一块真正的石头,一动不动,只有偶尔,那双绿眼睛会在黑暗中眨动一下。
这一夜,阿青在寒冷、疼痛和恐惧中半睡半醒。她梦到了爹娘,梦到了青娘坠落的身影,梦到了铁面判官那张冰冷的金属面具。
第二天,她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的。睁开眼,谷底依旧昏暗,但能勉强视物。只见那个怪人正在溪流边,用一根削尖的骨头,专注地刺着水里的什么东西。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每次出手,都能带起一条巴掌大的、银白色的小鱼。
他抓了四五条鱼,用草茎穿好,走到火堆……不,这里没有火。他走到阿青和老哑巴旁边,将鱼放在地上,然后又指了指老哑巴。
意思很明显,鱼是给他们的。
阿青看着那些还在微微扭动的小鱼,心里百感交集。这个怪人,虽然不说话,样子吓人,却一直在帮他们。
她再次道谢,这次声音大了些。
那人依旧没理会,转身又消失在岩壁的阴影里,不知去做什么了。
阿青看着地上的鱼,犯了难。生吃吗?她想起桑娘和老刀都教过,生食容易得病。可现在没有火。
她看向昏迷的老哑巴,咬了咬牙。必须补充体力。她拿起一条小鱼,闭着眼,忍着腥味,小口小口地生吃起来。鱼肉滑腻,带着浓重的土腥气,难以下咽,但她强迫自己吞了下去。
吃了两条鱼,感觉稍微好了点。她又嚼了些草药,给老哑巴换药。
整整三天,都是这样度过。那个怪人每天会带来一些食物,有时是鱼,有时是某种植物的块茎,有时是看起来能吃的蘑菇(他每次都会自己先尝一点)。他依旧沉默,眼神空茫,但那双绿眼睛里的光,似乎不再那么让人害怕了。
阿青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石根”。因为他像石头一样沉默,又像是从这谷底长出来的一样。
老哑巴在石根那些奇怪草药的治疗下,竟然真的挺了过来。虽然依旧虚弱,无法起身,但伤口没有恶化,呼吸也渐渐有力起来。偶尔,他会睁开眼,看到石根,眼神里会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又归于沉寂,似乎默认了这种古怪的共存。
第四天下午,阿青正用石根带来的一种韧性很强的草茎练习打结(这是石根看她撕衣服当绷带后,示范给她的),一直昏迷的老哑巴,喉咙里突然发出了比较清晰的声音。
“水……”
阿青惊喜万分,赶紧拿了水喂他。
老哑巴喝了几口水,浑浊的眼睛缓缓转动,看了看阿青,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如同石像般的石根。
“他……是谁?”老哑巴的声音极其虚弱嘶哑。
“他叫石根,是他救了我们。”阿青连忙解释,“他给我们吃的,还有药。”
老哑巴盯着石根看了很久,石根也回望着他,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声的交流。
“这里……是哪里?”老哑巴又问。
阿青摇了摇头:“不知道,掉下来就在这儿了。上面看不到顶,下面也不知道有没有路。”
老哑巴沉默了片刻,看着石根,嘶哑地问:“你……知道……出去的路吗?”
石根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了一下。他第一次,对着老哑巴,缓缓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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