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帝后携后宫众人行至殿门,太监持着拂尘高声唱喏,众人便依礼躬身,随着“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的贺声,一同步入雕梁画栋的主殿。
主位上的“太后”头戴累丝嵌宝凤冠,身披织金凤袍,只是自始至终未发一语。
晨间问安礼毕,在礼部官员的引礼下,众人移步太庙。
太庙内香烟袅袅,供奉的先祖牌位前摆满鲜果与祭礼,礼部尚书手持烫金贺表,声如洪钟地宣读着,字句皆是歌颂太后“慈惠爱民”“辅佐社稷”的溢美之词。
文武百官与宗室亲王朝拜叩首,礼器碰撞声在肃穆的殿宇中回荡。
待祭拜结束,就开始前往紫宸殿进行献礼了。
此时已至午后。
太监们捧着托盘,按品级高低依次唱名,引导众人向“太后”献礼。
皇帝献上的九柄如意,被置于雕花木盒中,玉色莹润,柄首嵌着红宝石,寓意“九九如意”。
皇后献礼的巨幅《万寿图》,由数十位顶级画师耗时三月绘制,图中亭台楼阁、寿星仙鹤栩栩如生,展开时几乎铺满半面墙,引得百官啧啧称叹。
江衍站在队列中,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锦盒的边缘。
盒中是一只羊脂白玉镯,之前听到贤妃说,太后钟情玉镯,就找人探查一番过后才在女帝的母亲——崔老太君,那里听到了这只镯子的来历。
当年女帝得到这样一对镯子之后,送了一只给照顾了她数十年跟她亲如姐妹的贴身侍女。
如今“太后”手上带着的这一只就是女帝仅剩下的遗物。
女帝当年尤其钟爱这只镯子,几乎从不离手,见过她的人无不认识这只镯子,就因为这样,才留下来了这唯一一件遗物。
其他的遗物,当年就被皇帝下旨全部毁掉,连她闺阁中的东西也一并尽数烧毁。
这次他们也跟崔家取得了合作,才听崔老太君提起,江衍也才知道的这镯子居然是一对的。
虽然太后手中的镯子他没有见过,但是在太后儿子家盯梢的人发现过一只与他们身份和财富都不匹配的镯子。
江衍便差了十五将它偷了出来,拿给崔老太君辨认。
“是了,”崔老太君拿到这只镯子非常激动,简直都要哭出来了,“这一对镯子料子老,又细腻,全国怕是都找不出相似的镯子了。”
“宣平阳亲王献礼——”太监尖利的唱喏声打断了江衍的思绪。
他稳步上前,在殿中跪倒,吉服下摆铺展开来。
“儿臣给祖母请安,祝祖母平安康健,岁岁无忧。”他声音清朗,随后从锦盒中取出那只羊脂白玉镯,递予身旁的太监。
太监捧着锦盒呈至主位前,“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羊脂白玉在灯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镯身上没有多余纹饰,却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雅致。
江衍始终抬着眼,紧盯着“太后”的神情。
只见她面纱下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深吸了两口气后,竟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那镯子。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到玉镯时,身旁的姑姑突然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用袖摆挡在了她身前。
随后转向江衍,脸上堆着得体的笑容:“太后很喜欢王爷的礼物,多谢王爷一片孝心。”
江衍起身,对着主位躬身行礼后,缓缓退入队列。
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攥。
她果然认出来了。
既知这镯子的来历,她便该明白,自己已找到她的家人,或许还会猜测她家人是否在自己手中。
如此一来,今夜让她指认皇帝,便多了几分胜算。
献贡礼的环节一落幕,宫人便引着众人移步宴会厅。
此时暮色已沉,宫墙上悬挂的气死风灯尽数点亮,昏黄的光晕透过绢面洒在青砖上,与廊柱间缠绕的明黄灯带交相辉映。
宴会厅内更是奢华无匹,穹顶垂下的水晶灯折射出万千光点,映得满殿金杯玉盏流光溢彩。
长桌上铺着明黄色锦缎,盛着驼峰、熊掌的银盘旁,还摆着西域进贡的夜光杯。
连侍女们手中托盘的边缘,都镶嵌着细碎的珍珠,处处彰显着皇家宴会的极致排场。
与此同时,京城西市的一处僻静小院。
十五身着玄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手中短刃划破最后一名监管者的喉咙后,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手下清理痕迹,自己则快步走到前厅。
“你们是芍药姑姑的家人吧?”他声音压低,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几人,“别慌,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太子让我带话,今夜便能让你们与芍药姑姑团聚。”
前厅内,中年男子眼中先是警惕,随即燃起希冀。
说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十五就带着中年男子朝着皇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城外,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陆烬身披玄色铠甲,腰间佩剑的剑穗随风飘动,他勒住马缰,抬头望向远处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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