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的硝烟尚未散尽,余音仍在神京上空隐隐回荡。但仪式并未结束,权力的交接与宣告,需要最明确的形式。
沈良玉自祭坛缓步而下,他没有返回皇极殿,而是直接走向了早已在承天门内、临时搭建的、更为宽敞的“受贺台”。此台以巨木为基,覆以红毯,背靠巍峨的皇城城墙,面对下方巨大的广场,视野开阔,气势恢宏。
七位盛装后妃已先一步在台上指定位置肃立等候。苏瑾居中,其余六人分列两侧。她们的出现,不仅代表着后宫,更象征着“天命女主”的圆满与新朝根基的稳固,尤其是赵婉容的在场,无声地消解着前朝最后一丝象征性的“遗泽”。
沈良玉登上受贺台,立于中央。他没有坐下,站在那里,如同定海神针。下方,刚刚起身的观礼人群,在礼官和士兵的引导下,迅速调整位置,面向受贺台,重新肃立。刚刚经历过祭天炮鸣和山呼万岁的震撼,许多人脸上惊魂未定,但眼神已不敢有丝毫游离。
礼官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拖长了声音高唱:
“祭天礼成,天命昭昭!今有大夏天子,开元皇帝,于此告谕天下,鼎定国号,立朝开基——!!!”
唱毕,一名身着崭新文官服色(样式未定,但区别于前朝)、手捧紫檀木托盘的内侍,低着头,躬着身,迈着小碎步,疾行至受贺台下,然后跪地,双手将托盘高高举过头顶。
托盘之上,别无他物,只有一方四寸见方、螭虎钮、玉质温润的印玺,在冬日的阳光下,流转着内敛而尊贵的光华。
传国玉玺。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于此。前排的官员、士绅,许多人呼吸都为之一窒。这是权力的终极象征,是“天命所归”最直接的物证。此刻,它被如此公开地呈现在新朝皇帝面前,意义不言自明。
沈良玉伸出手,抓住那方冰冷而沉重的玉石。
入手微凉,质地细腻。能让人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跨越了数百年时光的历史重量,以及无数人对其代表的至高权力的渴望与争夺。但此刻,这重量被他稳稳托在掌心。
沈良玉转身,面向台下万千臣民与将士,将玉玺略略举起,让更多人能看到。
“此,乃传国玉玺。” 沈良玉的声音再次响起,“前朝气数已尽,玉玺蒙尘。今,天命维新,归于有德。”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朕,即皇帝位。自今日起,革除大炎旧号,废止天启伪朔。”
“定天下之号——大夏!”
“建元——开元!”
“定都于神京,临御万方,肇基立极!”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的心头。“大夏”、“开元”,这两个崭新的名词,从此将取代沿用数百年、早已深入人心(也烂到人心)的“大炎”与“天启”,成为这片土地上新的年号与国号。这是彻底的切割,是新时代的正式改名。
“大夏,取其大而能容,盛而久安之意。开元,启开新元,万象更始之志。” 沈良玉略作解释,简单直接,毫不晦涩。“朕立此朝,不求虚文,不尚奢靡。唯愿以武定国,以文安邦,以法治世,以民为本。使天下无饥馑之苦,无战乱之祸,无冤屈之鸣,无贵贱之固。”
“凡我大夏子民,无论出身,但有一技之长,一心为民,皆可效力于新朝。凡有违法乱纪,贪婪害民,结党营私者,无论亲贵,严惩不贷!”
“此誓,天地共鉴,日月同昭。大夏国祚,自此开始!”
话音落下,他再次举起手中的传国玉玺,对着阳光,也对着台下无数仰望的面孔。
短暂的寂静。
随即,台下前排,那些刚刚获得任命、或有望获得任命的新朝官员中,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猛地跪倒,以头磕地,大声高喊:
“臣等恭贺大夏立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夏江山,永固无疆——!!!”
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恭贺大夏立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夏万岁!陛下万岁!”
呼喝声起初有些杂乱,迅速汇聚成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声浪。不仅是官员,后方的士绅、商贾、行会代表,乃至更外围的士兵方阵,全都再次跪倒,向着受贺台上那个手持玉玺、玄衣如墨的身影,顶礼膜拜,山呼万岁。声浪如同海啸,席卷了整个广场,甚至传向了更远处的神京城。
这一次的跪拜与欢呼,与祭天时的狂热有所不同。少了几分被武力震慑的恐惧,多了几分对“新朝”这个具体对象的认同,以及对自身可能在新朝中获得位置的隐隐期待。“大夏”、“开元”,不再只是两个陌生的词汇,它们与台上那位强势的皇帝,与那方传国玉玺,与“三十税一”、“招贤令”等已经颁布的政令,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可以触摸、可以想象、甚至可以依附的实体。
沈良玉立于台上,承受着这万众的朝贺。寒风凛冽,吹不动他分毫。手中玉玺冰凉,心中却一片冷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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