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
再睁开时,天空裂开了。不是爆炸,也不是塌了,就像屏幕破了一样,一道缝从中间划开,接着整个天碎成很多光点。这些光点没有掉下来,也没有飞走,就停在空中转圈,像是在等下一幕开始。
我还在往下掉。
没有风,也感觉不到重力,但我一直下坠。耳边响起声音,一个接一个,全是我自己的声音。
“别碰那块石头!”
“我不想死……”
“周明远,你别走。”
“如果我能重来一次……”
这些话我都听过。有的我说过,有的我以为忘了。它们缠在一起,越绕越紧,最后变成一根线,猛地把我往前拉了一下。
我撞进了一片白色的地方。
这里全是人,可她们都是我。
左边那个穿着实验室的衣服,手里拿着刀,一直在劈一块石头;右边那个披着金属斗篷,站在一群怪物面前放能量波;远处还有一个蹲在地上哭的我,怀里抱着一个人,我看不清脸,但我知道是谁。
我没动,也不敢说话。
因为每一个“我”都在看我。她们的眼神不一样,有的生气,有的伤心,有的很冷静。她们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们不相信我是真正的林小满。
我想解释,又觉得没用。
我就站在原地,看着她们。
穿防护服的那个一直在重复同一个动作——劈开石头,然后倒回去,再劈一次。她被困住了,像在看一段重复的视频。
披斗篷的那个在打架,但她打的不是敌人,是另一个长得像她的“我”。两人打到倒下,然后重新开始。
那个抱着人哭的我,不动也不抬头,只是紧紧抱着那个人。雨水打湿衣服,地面裂开,她都不放手。
我认得那种痛。
那是我最怕失去一个人的感觉。
我慢慢走过去。
其他“我”没有拦我,但她们一直盯着我看,好像在等我明白什么。
离她还有三步时,她突然抬头。
脸上没有眼泪,也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睛。
“你来了。”她说。
我没有问她怎么知道我会来,也没问她是谁。我只是点点头,在她身边蹲下。
“他走了。”她说。
“我知道。”
“可我不敢放手。”
“我知道。”
我们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我说:“我也放不开。”
她侧头看我,眼神第一次有了温度。
“那你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
“因为我不能再只活在痛苦里了。”
她没回答。
风忽然吹了一下,不是真的风,是这片空间在抖动。周围的画面开始闪,像电视信号不好。
我伸出手,轻轻碰了她的肩膀。
那一瞬间,记忆回来了。
不是碎片,是一整晚的事。
十年前,实验室要爆炸的前夜。爸爸带我去地下密室,墙上有个老式钟表,滴答响。他说:“他们不只是想要你的能力,他们是想把你拆开,变成工具。”
我问他怎么办。
他说:“我们可以把意识分开。把最难过的感情藏起来,交给值得托付的人。”
我问:“会疼吗?”
他说:“比死还疼。”
手术开始了。我没有打麻药,只能咬牙躺着。爸爸的手很稳,但他眼睛在抖。他把我的意识分成三份——一份留给我自己,一份装着守护的愿望,一份藏着毁灭的冲动。
然后,他把后面两份,放进周明远的身体里。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个人,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那一刻我才明白,两个周明远从来不存在。他们是我的一部分,是我为了不疯掉,自己造出来的影子。
一个替我去爱,一个替我去恨。
一个抱着我希望活下去,一个抱着我尸体不肯撒手。
我一直以为他在保护我,其实……是我用他撑住自己。
我哭了。
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终于懂了。
我抱住那个哭的“我”,轻声说:“谢谢你替我哭了这么久。”
她没挣扎,也没说话,只是慢慢闭上了眼。
当她睁开眼时,化作一道金光,融入我的胸口。
这时,所有“我”都停下了。
穿防护服的那个放下刀,对我笑了笑,消失了。
披斗篷的那个收起盾牌,走进黑暗。
其他的也一个个停下,有的点头,有的挥手,有的静静看着我,直到消失。
最后只剩我一个人站着。
这片白地方开始裂开,地面打开,露出下面流动的数据河。河面上浮着一行字:
【意识融合度:73%】
我知道还没完。
还有更多“我”在别的地方,有些我都记不得了。
但现在我不怕了。
我低头看手,掌心的金印又亮了。这次不再是翅膀,是一个完整的圆。
它跳了一下。
我也迈出一步。
脚踩进数据河时,水面映出一张新脸。
不是我。
是个女人,穿黑色裙子,右眼戴着单片眼镜,嘴角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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