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晨光刚漫过太庙的汉白玉栏杆,就被缭绕的檀香染成了淡金色。祭台上,青铜鼎里的松柏枝燃得正旺,烟柱笔直地冲向天空,像是在为十年前的冤魂引路。景明帝穿着素色龙袍,腰间未佩玉带,只系着一根白绫,站在祭台中央,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奏折 —— 那是先帝临终前偷偷写下的《罪己诏》副本,字迹潦草,边角还沾着先帝咳血的痕迹,是 75 章从太庙金匮深处找到的,也是今日昭雪仪式的关键。
“百官肃立,百姓退至阶下 —— 先帝旧案昭雪仪式,始!” 礼部尚书的唱喏声穿透晨雾,百官齐刷刷地躬身,衣袍摩擦的 “簌簌” 声与远处百姓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沈惊鸿站在祭台左侧,手里捧着父亲沈毅的牌位,牌位上 “忠烈公沈毅之位” 的鎏金大字,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指尖轻轻按在 “毅” 字上,指甲因用力而泛白,心里默念:“爹,今天,女儿带您回家了。”
景明帝深吸一口气,展开《罪己诏》,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他的目光扫过台下 —— 周平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那是当年沈毅在边关给他的 “护民刀”;老秦怀里揣着王家的锻造图谱,边角被摩挲得发毛;陈忠拄着拐杖,枯瘦的手里攥着废太子当年的小木车;还有王二福、张婶这些百姓,举着写有 “沈毅忠烈” 的白幡,眼睛通红地望着祭台。
“天启二十二年冬,朕(先帝)于西苑卧病,自知时日无多,乃书此诏,以赎己罪……” 景明帝的声音刚响起,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朕登基之初,誓守天启百姓,然晚年懦弱,为权所困,听任赵月娥(太皇太后)胁迫,诬陷忠良沈毅通敌,谋害亲子(废太子),纵容世家私通西域…… 朕之过,累及忠魂,祸及百姓,虽死难赎…… 今命吾子景明,于朕百年后,将此案公之于众,为沈毅等冤臣平反,厚待其家,以慰冤魂,以警后人……”
读到 “虽死难赎” 时,景明帝的声音突然顿住,眼泪掉在《罪己诏》上,晕开 “沈毅” 二字。他想起三年前先帝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咳着血说:“明儿,爹对不起沈毅,对不起废太子,更对不起天启百姓…… 你一定要为他们平反,别让爹的错,成了天启的祸……” 那时他年幼,不懂父亲的愧疚,如今站在祭台上,看着台下期盼的目光,才明白这份嘱托的重量。
“陛下!” 沈惊鸿突然上前一步,捧着父亲的辩疏,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清晰,“臣女沈惊鸿,谨呈先父沈毅《辩通敌疏》!先父天启十八年查李家盐铁案,发现其私通西域,遂上书弹劾,却被太皇太后诬陷通敌,打入天牢!先父在牢中写下此疏,以血指印为证,曰‘臣毅无愧天启,无愧百姓,唯恨未能除奸,护江山太平’!十年了,先父的冤屈,今日终于得以昭雪!”
她展开辩疏,阳光透过血指印,在地上投出淡淡的红影,像一道迟来的血色勋章。陈忠拄着拐杖走到台前,老泪纵横地举起小木车:“老奴陈忠,呈废太子遗物!废太子天启十九年被太皇太后以巫蛊所害,临终前仍问‘为何皇祖母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今日,老奴替废太子问一句:先帝陛下,您当年的懦弱,让亲子含冤而死,您在天有灵,可曾后悔?”
周平也上前,将腰刀举过头顶:“末将周平,呈沈大人旧物!此刀乃沈大人天启十七年赠予末将,曰‘持此刀,当护百姓,守边关’!沈大人被斩当日,末将在刑场外,听他喊‘天启太平,百姓安康’,至今不敢忘!今日,末将替北营所有兄弟问一句:先帝陛下,您当年的妥协,让忠臣枉死,您可曾对得起边关浴血的将士?”
台下百姓的情绪彻底爆发,有人哭喊着 “沈大人冤啊”,有人举着白幡喊 “忠烈侯”,王二福冲到台前,捧着一个布包:“陛下!民王小二福,呈矿难死者遗物!这是三十个矿工的矿牌,当年李嵩制造矿难,掩盖私运盐铁,这些兄弟连尸骨都没找全!今日,小民替他们问一句:先帝陛下,您当年的纵容,让百姓死于非命,您可曾对得起天启的子民?”
景明帝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跪倒在祭台上,对着《罪己诏》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血:“列位冤魂在上,列位百姓在上!朕(景明)代先帝向你们请罪!先帝晚年之错,朕未能及时纠正,致冤屈十年,朕有愧!今日,朕以天启皇帝之名,宣布先帝旧案,彻底昭雪!”
他站起身,声音重新变得坚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传朕旨意:一、追封沈毅为‘忠烈侯’,世袭罔替,沈家财产尽数归还,在沈府立‘忠烈祠’,供百姓祭拜;二、为废太子平反,追赠‘懿德太子’,迁葬皇陵,配享太庙;三、厚恤矿难死者家属、巫蛊案受害者家属,每户赐纹银百两,免徭役十年;四、将先帝《罪己诏》、沈毅《辩通敌疏》、太皇太后认罪书等所有证据,刻于太庙‘忠鉴碑’上,警示后世君主:勿信谗言,勿纵奸佞,勿负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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