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赶到营区大门口时,那里已经被一层紧张的气氛笼罩。
几十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村民,或站或跪,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他们脸上带着焦灼和祈求,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营区里面。人群中间,几张临时拼凑的木板上,躺着几个面色蜡黄的病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还有一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孩子,都在昏睡。
一个皮肤黝黑、嘴唇干裂的中年汉子,正激动地跟站岗的哨兵说着什么,他应该就是村支书。
“解放军同志,求求你们了!我们真是没办法了!”村支书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公社卫生院的赤脚医生就给开了点红霉素,吃了两天,一点用都没有!孩子烧得都说胡话了!我们听说部队里来了位神医,能用草药治好霍乱,求求你们让她救救我们的娃吧!”
哨兵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战士,面对这阵仗,他手里的枪握得紧紧的,脸上满是为难。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老乡,真的不行,这是部队纪律,我们不能让你们进去。你们赶紧去县医院吧!”
“县医院太远了!等我们走到,人就没了啊!”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像一根针,刺得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高枫站在许念身边,急得直搓手:“许大夫,这可怎么办?看着太可怜了。”
许念没有立刻说话,她的目光快速扫过那几个病人。虽然离得远,但她还是能从他们蜡黄的肤色、干裂的嘴唇和虚弱的状态,判断出他们病得不轻,很可能伴有严重脱水。
这时,卫生队的老马也闻讯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门外的情形,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疙瘩。
“胡闹!”他低声对旁边的一个卫生员说,“把部队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这要是混进个坏分子怎么办?出了事,谁担责任?”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许念和高枫听到。
高枫气不过,想反驳,被许念用眼神制止了。她知道,老马说的,是部队的规矩和潜在的风险,他没有错。
许念走到负责门口警卫的排长面前,敬了个礼。
“排长同志,我是许念。外面的情况,我能去了解一下吗?我就在门口,不出去。”
排长认识许念,也听说了她的事迹,对她很尊敬。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但您千万注意安全,不要越过警戒线。”
“谢谢。”
许念走到大门口,隔着紧闭的铁栅栏,看向那个村支书。
“老乡,我是部队的医生。你别急,慢慢说,病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主要有什么症状?”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带着一种让人镇定的力量。
村支书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跑过来:“大夫!神医!你可算来了!我们村从三天前开始,就陆续有人上吐下泻,浑身没劲,还发高烧。一开始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可后来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连我们村最有经验的老人都不知道是咋回事了!”
“拉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样的?”许念追问,这个问题很关键。
“有的……有的像淘米水,有的还带着血丝……”
许念心里一沉。米泔水样便,这是霍乱的典型特征。但带血丝,又可能是痢疾。这两种病,传染性都极强。
“把那个孩子的舌头给我看看。”许念指着那个昏睡的孩子。
孩子的母亲赶紧抱着孩子凑到门边,掰开他的嘴。许念凝神看去,孩子的舌苔厚腻发黄,舌质却很红,这是典型的湿热并存的征兆。
“大夫,你救救他吧!他就这么一个孙子啊!”旁边一个老人哭着就要下跪。
“老人家,快起来!”许念连忙制止,“你们听我说。部队有纪律,不能让你们进来。我也不能出去给你们看病。但是,我可以教你们一个办法,你们自己回去救人。”
村民们一听,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她。
“你们村子附近,有没有一种开黄花、叶子像锯齿一样的草?挖断了会流白浆?”许念描述着蒲公英的形态。
“有有有!”村支书连连点头,“那东西漫山遍野都是!”
“还有没有一种草,贴着地长,叶子上有几条很明显的筋,踩不死?”许念又描述车前草。
“也有!”
“那就好办了。”许念立刻给出了方案,“你们马上回去,发动所有没生病的人,去挖这两种草,越多越好!蒲公英,连根带叶,洗干净,熬成浓浓的药汤,不管大人小孩,只要是生病的,都给我灌下去!能喝多少灌多少!”
“车前草,也一样熬水,给他们当水喝!另外,找一些新鲜的车前草,捣烂了,用干净的布包着,敷在病人的肚脐上!”
“还有,所有人的吃水,都必须烧开了再喝!病人的呕吐物和排泄物,全部挖坑深埋,撒上石灰!”
许念一口气说完,条理清晰,不容置疑。
村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这两种随处可见的野草,能治这么重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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