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金疮圣药愈身躯,热粥飘香透铁衣。
一边冷暖一边恨,何去何从心已迷。
将军百战身名裂,不及一饭解饿啼。
莫怨他人施巧计,只缘旧主薄情义。
话说梁山泊正北旱寨之外,寒风凛冽,枯草瑟瑟。
往日里,两军对垒,必是旌旗蔽日,剑拔弩张,或是金鼓齐鸣,喊杀震天。然则今日,这二龙山大军的阵地上,却是另一番古怪景象。
没有攻城的云梯,没有冲撞的撞车,甚至连那令人生畏的神臂弩手都收起了弓弩,退到了后阵。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排排架在阵前的行军大锅,足有一百口之多!
锅底下的干柴烧得噼啪作响,红彤彤的火苗舔舐着锅底。
锅里头,翻滚着的是二龙山从东寨缴获来的精米白面,混着大块的肥猪肉、老母鸡,还有从附近水泊里捞上来的鲜鱼,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那浓郁的米香,霸道的肉香,混合着鲜美的鱼汤味,比三日前的香气更加浓郁。被那深秋的北风这么一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打着旋儿,一股脑地往那残破不堪的北寨墙头飘去。
“咕咚……”
北寨墙头之上,一名负责了望的小喽啰,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他已经三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肚子里早就空得能跑马,此刻闻见这味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哈喇子止不住地往外流。
“这……这是啥味儿啊?咋这么香?”旁边一个伤兵吸溜着鼻涕,有气无力地问道。
“肉……是炖肉!还有大白米饭!”那小喽啰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香气吸进肺里当饭吃,“这二龙山的人也太缺德了!大清早的做这么香,这不是成心馋咱们吗?”
不仅仅是这两人,整个北寨的一线守军,此刻都被这股香气勾得魂不守舍。他们手里握着冰冷的兵器,肚子里却像是有只手在抓挠,那股子饥饿感,比伤口的疼痛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与此同时,寨门外围,忽然出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
守寨的喽啰刚要举弓,却发现这些人并未携带兵刃,反而是手里捧着热腾腾的馒头,或是端着破碗,正一边吃一边往寨子这边走,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站住!什么人!”守寨的小校喝道。
那些百姓也不怕,抹着嘴上的油光,大声喊道:“别放箭!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是被二龙山的武大王放回来的!”
“武大王说了,他不杀百姓!还给我们发了路费,让我们吃饱了饭回家!”一个老汉举着手里的半个白面馒头,高声叫道,“俺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强盗头子!那是活菩萨啊!你们也别守着那个黑脸宋江了,连口饭都吃不上,图个啥啊?”
这些百姓的话,顺着风飘进了寨子里,像瘟疫一样迅速在守军中蔓延开来。
“听见没?二龙山发路费,还管饭!”
“咱们在这儿拼死拼活,宋头领连粒米都没送来……”
“这就是命啊……”
就在北寨军心浮动、谣言四起之时,一匹快马,如流星般从二龙山大阵中驰出,直奔北寨吊桥之下。
马上端坐一名大汉,并未披甲,手中也无兵刃,只在那马鞍旁挂着一个巨大的红漆食盒,食盒上还贴着红纸封条。
那大汉来到射程之内,勒住马缰,昂首挺胸,运足了丹田之气,冲着城头高声断喝:
“城上的韩滔将军、彭玘将军听真!某乃二龙山武寨主麾下偏将!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送礼!”
城头之上,韩滔和彭玘二人正搀扶着巡视防务。韩滔的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血迹渗出;彭玘更是瞎了一只眼,半边脸肿得老高,模样凄惨。
听到城下喊话,韩滔眉头紧锁,探出半个身子,厉声道:“武松要战便战,何必羞辱我等?若是来劝降的,趁早滚蛋!我韩滔生是大宋的人,死是梁山的鬼!”
那大汉哈哈一笑,并不动怒,反而大声回道:“韩将军此言差矣!我家主公说了,二位将军血战高俅,挡住了数万禁军,那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我家主公敬重英雄,不忍见二位义士被奸人所误,流血而亡!”
“我家主公言道:宋江无能,累及三军;宋江无义,弃兄弟于不顾!二位将军在此死守,缺医少药,忍饥挨饿,那宋江可在忠义堂送来一粒米?一卷纱布?没有!”
这一番话,如同利剑一般,精准地刺入了韩滔和彭玘的心窝子。
两人身躯一震,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悲凉与怨愤。
是啊,他们在前面拼命,宋江在后面做什么?写信拖延?算计得失?连一句慰问的话都没有!
那大汉见城头沉默,便解下马鞍上的食盒,高高举起:
“我家主公特意命人从东寨库房中,取了最好的陈年花雕,切了十斤酱牛肉!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瓶‘神医’安道全亲手调制的极品金疮药!专治刀枪剑戟之伤,去腐生肌,灵验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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