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此时无声胜有声,疑心生处鬼神惊。
不念旧情念权术,终叫义士叹伶仃。
良药原为救命草,谁知反作催命铃。
且看忠义堂前计,尽是机关算尽情。
话说梁山正北旱寨之外,武松使出“攻心计”,大张旗鼓地送药送饭。
那韩滔、彭玘二将,虽未即刻献城投降,但面对那一盒救命的金疮药和那一锅锅飘香的热粥,终究是没忍心下令放箭,还是将那食盒拉上了墙头,受了这份“敌军”的恩惠。
这一幕,不仅被寨墙上那千百双饥饿的眼睛看在眼里,更是被潜伏在暗处的梁山“耳目”,看得清清楚楚。
正如武松所料,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还没等那锅里的粥凉透,就已经飞过了重重山岭,传到了梁山泊权力的核心——忠义堂。
此时的忠义堂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宋江端坐在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虎皮交椅上,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手中捏着一串念珠,转得飞快。自从得知武松攻占东寨、截断粮道后,他便如坐针毡,时刻担心着北寨的安危。
毕竟,那里是梁山如今唯一的屏障,一旦北寨失守,二龙山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兵临忠义堂下。
“报——!”
一声拖着长音的通报声打破了堂内的死寂。
只见一名负责监视北寨动向的心腹探子,满头大汗地冲进大堂,甚至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泥点,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慌张,欲言又止。
“快讲!”宋江猛地前倾身子,急切地问道,“北寨如何了?可是武松发起了猛攻?韩滔、彭玘二位兄弟可还顶得住?”
那探子吞了口唾沫,偷眼看了看宋江的脸色,颤声道:“回……回禀哥哥,武松……武松并未攻打北寨。”
“未攻?”宋江一愣,随即大喜,“莫非是二位兄弟防守得当,武松那厮知难而退了?”
“不……不是……”探子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武松的大军把北寨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他们不打仗,反而……反而在阵前架起了一百口大锅,煮肉熬粥!还……还派人给韩、彭二位将军送去了好酒好肉,还有……还有一瓶安道全神医的金疮药!”
“什么?!”
宋江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
“你说什么?送药?送饭?”宋江霍然起身,死死盯着那探子,“那韩滔、彭玘怎么做的?他们难道没有射杀来使?没有大骂武松?”
探子浑身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小的亲眼看见,韩、彭二位将军下令把食盒拉上了墙头,还……还当着全军的面,吃了武松送的肉,用了武松送的药……而且,二龙山的人在下面喊话,称兄道弟,说只要卸甲,就给活路……北寨的兄弟们都……都听得入迷了,连个放冷箭的都没有……”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宋江脑海中炸响。
他身子猛地晃了两晃,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那张原本黑黝黝的脸庞,瞬间变得惨白,继而又涨成了猪肝色。
“反了……反了……”
宋江的手指剧烈颤抖着,指着北寨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愤怒的咆哮:
“韩滔!彭玘!我待你们不薄啊!你们竟然……竟然敢私通外敌?!”
“我让你们死守北寨,为山寨尽忠!你们倒好,不仅不战,反而收受贼寇的钱粮药物!还要卸甲?还要给活路?这分明是已经变了节,要把我梁山基业拱手送人啊!”
“啪!”
宋江猛地将手边的茶盏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正如他此刻沸腾的怒火。
“哥哥息怒!”
一直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吴用,此时终于站了起来。他轻摇羽扇,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军师!你听听!你听听!”宋江指着探子,气急败坏地吼道,“这就是我的好兄弟?这就是我梁山的五虎八骠?一顿饭、一瓶药就被武松给收买了?他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公明哥哥吗?还有‘忠义’二字吗?!”
吴用缓步走到宋江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调说道:“哥哥,稍安勿躁。此事……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宋江瞪大了眼睛。
吴用冷笑一声,羽扇轻点:“哥哥莫非忘了?那韩滔、彭玘原本是何出身?”
“他们是……朝廷的团练使……”宋江下意识地答道。
“正是!”吴用眼中寒光一闪,“这二人本就是朝廷军官,当年是被我们打破连环马,迫不得已才归降的。他们骨子里,那就是贪生怕死的官僚!他们的立场,本就不如李逵那般坚定!”
吴用顿了顿,继续煽风点火:“如今高俅虽退,但武松势大,不仅夺了东寨,还掌握了粮草。反观我们,兵微将寡,缺衣少食。在那二人看来,这梁山这艘船,怕是快要沉了。此时武松抛出橄榄枝,既给面子又给里子,他们这两个墙头草,岂有不倒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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