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的突然到来,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她的身份太特殊,带来的信息太关键,由不得林晚不警惕。
她没有立刻让苏小小进门,而是让陈武带人暗中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埋伏,才将她从后门引入,直接带到“惊鸿苑”密室隔壁一间特意空出、用于会客的僻静厢房。林晚自己则先去见了谢瑢,简略说明情况。
谢瑢正倚在榻上喝药,闻言眉头微蹙,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气来:“苏小小……她与柳依依不同,是沈千帆一手捧红,待遇极厚,参与核心事务的可能性不大。但正因如此,她若反水,要么是走投无路,要么……就是更大的陷阱。”
“我也有此疑虑。”林晚道,“但她孤身前来,神色不似作伪。而且,她说知道柳依依下落和‘精华’去向……”
“去见见。”谢瑢放下药碗,“我让陈武在暗处布置。你小心应对,无论她说什么,不要立刻相信,也不要立刻承诺。探明她的真实意图和所知情报的价值再说。”
林晚点头,来到那间厢房。苏小小已除去斗篷,露出一身素净的衣裙,未施粉黛,容颜憔悴,眼中布满红丝,与昔日舞台上光彩照人的形象判若两人。见到林晚,她立刻站起身,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苏大家请坐。”林晚示意她坐下,自己也落座,隔着桌子,“不知苏大家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又为何……找到漱玉阁?”
苏小小双手紧握在一起,指节泛白,深吸一口气,才低声道:“惊鸿姑娘,我知道此刻前来,甚是唐突,也难免惹你猜疑。但我……实在没有别的路了。”
她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沈千帆被带走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他安排心腹将一批最核心的‘醉梦香’膏体和提炼出的‘精华’秘密打包,还让我……让我配合,从一些姑娘身上取最后一次‘血引’,说是要炼制最后一批‘极品’,送往北边。我不肯,他便威胁我,说我知道得太多,若不听话,下场就和柳依依一样。”
“柳依依现在何处?”林晚追问。
“还在赵延别院,但不是之前的水牢。沈千帆被带走后,赵延似乎把她转移到了别院更深处的一处地下暗室,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但听一个曾负责送饭的心腹酒醉后提过一句,说是在别院后花园假山下的‘冰窖’附近,有机关。”苏小小语速加快,“那批‘精华’和最后炼制的‘极品’,据说是赵延要亲自押送,走水路北上,时间就在……三日后子时,从城北废弃的‘三号码头’秘密启程。”
三日后!城北三号码头!又是子时!
这情报若为真,价值连城!不仅可能救出柳依依,更可能截获赵延北运毒物的罪证!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林晚盯着她的眼睛,“你在满堂娇地位尊崇,沈千帆虽被带走,赵延仍在,何以断定没有活路?”
苏小小惨然一笑:“地位尊崇?不过是摆在台前吸引客人的花瓶罢了。沈千帆拿我试香,逼我取血,我如今的身子……早已是外强中干,与柳依依当初的症状一般无二。赵延此人,心狠手辣,沈千帆在时,尚且对我有几分顾忌(因我能吸引客源),如今沈千帆自身难保,赵延又要运走最后一批‘货物’撤离,我这样知道内情又‘用废了’的人,岂能留下活口?这几日,我已察觉身边多了些陌生的‘护卫’,实为监视。我是拼死才寻了个借口,换了这身衣裳,趁他们换班松懈的片刻,从后巷狗洞爬出,一路躲躲藏藏才逃到这里。”
她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几处新的瘀伤和针孔痕迹,又撩起额发,露出额角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这便是前两日我追问柳依依下落时,被看守推搡撞伤的。他们……已不把我当人了。”
看着她身上的伤痕和眼中的绝望,林晚心中信了七八分。这种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崩溃,不像伪装。
“即便你所说为真,投靠我们,漱玉阁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护你周全?赵延若知你在此,岂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漱玉阁艰难。”苏小小急切道,“但我也知道,姑娘和谢公子非寻常人。满堂娇如今人心惶惶,赵延看似势大,实则外强中干,他急着运走‘货物’,便是想尽快脱身。只要姑娘能设法救出柳依依,截下那批‘精华’,便是抓住了他的致命把柄!届时,不仅我和柳依依能活,漱玉阁也能借此扳倒他们!我愿意将我这些年在满堂娇暗中记下的一些账目往来、重要人物名单,全部交给姑娘,作为投名状!”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却显得沉甸甸的小册子,双手奉上。
林晚接过,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放在桌上。“此事关系重大,我需与主家商议。苏大家暂且在此休息,我会让人送些饮食衣物过来。在未有定论前,还请不要离开此屋。”
苏小小连忙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全凭姑娘做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